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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站队

    “……三月二十八(5月7日),内阁首辅、太子太傅、华盖殿大学士崔道行与齐国驻南京公使就安南事务初步达成一致性意见,大秦将放弃此前于安南国王的册封权利,并承认新生大黎王国政权的合法性。”

    “同时,齐国将保障大秦在安南地区既有的特殊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齐国承诺予以大秦商人在该地不受任何限制之自由贸易权利。”

    “……大秦将与谅国重新划定双方于广西、云南两地的边界线,为保证划界的合理和公正,齐国将派出军事观察团监督和指导此次划界行动。”

    “……齐国充分尊重大秦对李仙江以北地区享有专属权利,并提供必要之协助,支持大秦政府接管抚慰当地民生。”

    “……”

    “啪!”

    晋王孙佑钰将手中的邸报狠狠地掷于书案上,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安南事务最终以我大秦屈辱让步而就此了结,煌煌大秦连自己的藩属国也未能尽全力以护之,反而按照齐国人的安排,被迫承认齐国所造成的既成事实。

    奇耻大辱呀!

    虽然,为了照顾一下我大秦的脸面,齐国“贴心”地将李仙江以北近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转交给云南地方政府,但这一切更像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齐国伙同谅国、广南、占城等三个藩属国将安南最为精华的地区瓜分殆尽,还将安南数百年积累的财富抢掠一空。

    完事后,舔舔嘴唇,方才想起安南的宗主国还侍立于一旁,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分食。随即,便将一块鸟不拉屎的密林山地丢给我大秦,以作安抚。

    但在齐国的强大威慑之下,我大秦又能作何选择?

    即使,以孙佑钰强势和激进的性格,也清醒地认识到,大秦此时尚不具备与齐展开一场大战的实力。

    且不说两国之间巨大的国力差距,就是以我大秦脆弱的财政能力,也承担不起一场浩大的全面战争。

    更让我大秦朝廷忌惮的是,一旦战败,那严重的后果将不可想象,更是难以应对。

    在西北战事未宁的情况下,漠北、辽东、朝鲜,乃至整个东部沿海地区,恐将都陷于战火之中,倚为朝廷财政支柱的江南也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届时,战争要是再引发全国性的民乱,那势必会对整个大秦王朝造成致命性的威胁。

    形势使然,尚需隐忍呀!

    孙佑钰一行北巡使团在宁陵站稍事停留两日,在他的强大压力下,宁陵县地方政府和徐洛铁路督办处就铁路被偷扒事宜,进行了一次彻底地治安清理工作。

    经过两天的雷霆执法行动,宁陵县先后缉捕两股非法偷扒盗取铁轨的盗贼团伙,击破一处非法收购铁轨的私人铁坊,抓捕凶犯四十余名,当场格杀击毙贼人十五名,缴获大量被盗取的铁轨及相关铁路附属设备,起获账银一千七百多块(两)。

    孙佑钰以皇命钦差的身份,直接勾决为首六名犯案凶徒斩立决,悬首示众。勒令宁陵知县、徐洛铁路督办、宁陵站督查使等数名官员解职待参,并交由河南省巡案御史和南京大理寺审查。

    随后,晋王府长史将此间情况大加润色后,汇总成卷,飞报南京,呈于陛下亲览。

    当开封府陆续派来官员接手宁陵县相关事务后,孙佑钰遂率团继续西行,并于5月13日,进抵开封站。

    初时,在修建徐洛铁路期间,齐国工程师规划考察整个线路时,曾建议绕过开封,经尉氏县,走郑县(今郑州市),然后抵达洛阳。

    因为开封段土质太过疏松,而且还面临黄河不断泛滥的危险,委实不适合通行铁路。但大秦政府和河南巡抚衙门却极力反对,坚持要求铁路线穿过开封。

    开什么玩笑,开封乃是河南首府之地,全省政治中心,怎么可能在铁路修建的过程中,还要专门绕过该城,这委实不合理。

    在秦国的竭力坚持下,齐国的工程师只能选择妥协,但建议将火车线路稍稍南移,从祥符县经过,而不是直接穿过开封城。

    因而,开封火车站就被设立在远离开封府城十余公里外的祥符县。

    在前明时期,开封乃是八省通衢,“势若两京”,人口百万。不过,在崇祯十五年(1642年),明军为击退李自成,先决口黄河,水淹闯王军,后闯王军又决口水淹明军,一夜之间,大水灌城,只有钟楼、鼓楼和周王府紫禁城顶部露出水面,城中死者十二三,昔日繁华的开封城就此毁灭。

    待鞑虏窃据北方,开封又屡遭战火荼蘼,人口愈发凋零,再加上城内积水和泥沙淤积,使得整座城市宛如鬼域。

    大秦代明自立后,为了恢复和重建开封城,清除泥沙,排泄积水就成为当地官员和百姓所面临的首要难题。

    为此,河南省发动了大量的人夫,进行了泥沙的清理工作。但开封城内泥沙淤积的情况也十分严重,大部分城区的泥沙厚度达2.5至3米,此即是崇祯十五年河决开封之泥沙淤积。

    由于城内泥沙淤积太厚,工作量太大,而开封城内人丁稀少,百废待兴,故此项工程进行的断断续续,至今仍在进行。

    由于明末河决开封,使得开封城外泥沙淤积,形成了外高内低的釜底之势,而开封城内外的河流全部淤塞,城内积水长期得不到排泄,更显低湿卑下。

    直到乾元二十四年(1706年),因六月连降大雨,“水势加增,官民房屋,多有倾圮,田亩低洼之处,俱被水淹”,开封及周边三十余州县被灾,河南巡抚田弘显奏报朝廷后,乾元皇帝屡发上谕,一方面命田弘显加意赈济,另一方面拨出数十万两白银,命河道总督于钟山等开干河涯以泄洪。

    经过六年时间,开封通过开挖干河涯,才使得城内之洪水全数排出,然在城内低洼之处仍形成了几個大的湖泊,如龙亭、包府坑、徐府坑等。

    而开封府城也在同时期进行重修城垣活动,大致在前明开封城的基础上进行的,故此时的开封城基本上沿袭了明代城墙之走向,规模相同。城门上,大秦也完全在明代城门的基础上重建的,仍是五座城门,名字也未改变。

    经过数次重修,至乾元四十二年(1724年),开封城的城垣基本上完备,虽在壮丽程度上和前明相比略有不如,但基本上具备了城市防御功能。

    当然,孙佑钰等一行北巡使团在考察备选都城的时候,并没有将开封列为考察对象,之所以临时停驻祥符县,是因为使团副使、内阁次辅骆仁镜于途中病倒了,不得不暂时中止行程,并派人至开封延请大夫前来医治。

    河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河道总督、开封府知府等诸多官员闻知晋王殿下莅临祥符县后,纷纷赶来拜见问安。

    地方乡绅商贾也按照惯例,备了重礼,请见晋王,以期获得皇家的青睐。

    看了邸报后,有些郁结于胸的孙佑钰在翻开地方官员和商贾送来的礼单后,才不由稍稍舒展了眉头。

    这些人还是知情识趣,比较懂规矩,晓得要为天家进贡些礼物,以表忠心。

    当然,作为皇室宗亲、大秦敕封晋王,孙佑钰也不是贪财敛物之辈。

    盖因皇室也如朝廷财政一般,也是亏空甚巨,不得不想方设法辟些财源,补充内府之用。

    西北战事连绵不绝,辽东、朝鲜长期不靖,再加上全国各地灾荒连连,比如这黄河治水,每年都要至少投入数百万两白银,以束黄河之患。

    户部财计亏空,那不得要从皇室内府加以弥补,搞得最后皇家也没多少“余粮”。

    前一阵子,为了应对安南危机,户部和皇室内府不得不从各个渠道挤出一百多万银子,抽调两部新军从速南下,同时还调福建水师多艘舰船驶往广东海域,以作威慑。

    尽管,最后这些举措皆因齐国以迅捷的速度覆灭安南而不得不停止,但花出去的钱却是实打实的,可没办法再流回国库中去,使得户部尚书为填补这个窟窿而愁白了头。

    这么多年了,皇宫还未曾进行过任何大修,更没有兴建过一间新的宫室,父皇日常的起居饮食也是极为简朴。

    就连我们这些宗室亲王,过得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比起那些奢靡的豪绅大贾,简直是寒碜至极。

    这不都是没钱闹的嘛!

    所以,自出京以来,晋王孙佑钰从地方官员和士绅商贾手中收取孝敬和进贡,那是收得一个心花怒放,更是收得心情愉悦。

    这一趟下来,要是能弄个几百万两白银,不仅可以补充一下皇室内府亏空,说不定还能将未来建新都、起宫室的钱也落实一部分。

    “殿下。”晋王府长史冯元瀚将一封文书递给了孙佑钰。

    “嗯?”孙佑钰将文书看过后,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这是河南巡抚李涞参劾许州知州王观的弹章?”

    “是,殿下。”冯元瀚点了点头,说道:“在呈送这份弹章时,李涞已将王观下狱收监了。”

    “李涞好大胆子!”孙佑钰顿时变色,“即使弹章所列之事皆属实,他怎可擅自将朝廷命官下狱收监?……他想造反吗?”

    “殿下息怒。”冯元瀚低声劝慰道:“李涞所为可能有些急切跋扈,但王观贪渎枉法,当处刑典,按律收押,李涞不过是有些操切了点。”

    “……”孙佑钰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的心腹属官既然愿意为李涞说项,那么其中必有缘由。

    “李涞自请为殿下效力。”冯元瀚轻声说道。

    “哦?”孙佑钰听了,露出一丝笑意,“他为地方封疆大吏,何来为我一潜邸藩王效力之说?”

    “殿下,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李涞以举人入仕,一路走来甚为艰难。若是将来想要更进一步,除了依附殿下,他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孙佑钰脸上笑意更甚,想不到出来一趟,还能收个封疆大吏为己用,可真是意外之喜呀!

    “殿下,这弹章……”

    “王观当真贪渎枉法?”

    “或许……有吧。”冯元瀚眼神有些闪躲。

    “既然有贪渎枉法之行,那就将其查实了。”

    “是,殿下。”冯元瀚躬身应道:“下官稍后就将殿下的嘱咐告知李涞,让他好生操办此案,断不可轻纵枉法贪渎之辈。”

    说着,从怀中将一份礼单轻轻地放置在桌案上,然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呵,这王观倒是可惜了!”出了房间后,冯元瀚喟然一叹,随后便施施然地向外走去。

    王观乃是乾元四十二年(1724年)的殿试榜眼,曾任翰林院编修、都察御史、礼部主事(六品),去年下放至河南省任许州知州(从五品)。

    王观自任官以来素有清誉,而且他性格耿直刚正,算是个非典型的清廉官员。可能正是性格原因,导致在朝中有些格格不入,颇受排挤,便被下放地方任职。

    尽管任礼部主事,在中央朝廷不能算是什么重要职务,而下放到地方做了知州,那就是一州之主官,而且品级还升了半阶,这看起来似乎是一种升职。

    但其实吧,这就是明升暗降。

    到了许州,那就是天高皇帝远,把你下放到地方,你的政治资源立刻就变少了,能施展抱负的平台也变小了,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大家就把你给遗忘了,想要重新再杀回奉天殿上,那可就不太容易了。

    但如果你能长期在京城上班,哪怕你是个郎中,是个主事,是个御史,那你的人脉、资源,你能接触到的事物跟你在地方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别的不说了,每天早朝伱也能在皇帝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啊,保不齐哪天就入了皇帝的眼,从而一步登天,到内阁上班了。

    对于政治投机者来说,从中央到地方的变化当然是不好的,但是对王观来讲,却没有什么所谓,甚至,他还有点小开心。

    他觉得朝廷既然将他下放为一州之地的主官,至少他在许州当地说话算数,可以切实的造福百姓。

    还别说,王观在许州竭力打压地方豪强,遏制土地兼并,积极追索士绅脱逃税赋等诸多不法行为,同时还对下属官员贪渎严厉打击,一年多时间,前后参劾、罢黜十余名属官和属吏。

    但是,士绅和官员们的利益是一块已经被啃食了很多年奶酪,谁动了这块奶酪,谁就很有可能被打击报复。

    一个月前,王观就数年前开封府救灾期间,同知方于礼涉嫌侵吞赈济款一事,向河南巡抚衙门和巡案都御史进行参劾,顿时引发了整个官场的骚动。

    这个人有点不守规矩呀!

    于是,在晋王北巡之前的半个月,巡抚李涞来到许州,一个照面没打,就把王观给弹劾了,还直接把他给下狱收监了,理由是“擅动许州库银”,实在罪大恶极,别说我直接让他蹲班房,就是我给他砍了那也是很合理的。

    许州,是开封府下辖的一个散州,在境内算是赋税颇丰,衙门里比较有钱,李涞的意思就是,王观作为许州主官,利用职务之便,把许州衙门里的钱全都给贪污了。

    这就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味了,你李涞既然都把王观下狱收监了,你至少得拿出他贪污腐败的证据吧?

    账本也好,现银也好,田产也罢,你总得拿出一样来吧?

    李涞双手一摊,我是暂时拿不出来,但是拿不出来,不等于你没有罪过,要不然整个许州士绅官员都齐声说他贪渎枉法呢?

    就在李涞准备写奏疏,把这事儿报告给了南京朝廷时,正好晋王殿下奉命北巡,来到了开封府地界,那么作为皇命钦差,是不是可以就王观贪渎一案作出“公正”的定性裁决?

    尽管,冯元瀚在稍稍了解此中情况后,对王观也存有几分钦佩和同情,但是相较于能为晋王殿下收揽更多河南官员的投附,牺牲一个区区从五品的知州,那也是“无奈之举”。

    有时候,一个官员的清廉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学会选择如何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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