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将他衬出半分温润来,但眼底的冷冽太过显眼。
哪怕是镜片也遮挡不住。
容貌温婉的女人,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旗袍,实在是不太搭。
裙摆像是刻意修剪过,故意将不该露的该露的都给露了出来。
她起身,正要绕过长桌过来。
段柏庭把玩起桌上的摆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平:“出去。”
此番不近人情让女人顿住脚步:“可许董......”
他淡漠抬眼,眼底冷到都快淬出冰碴子来。
明明对方一句话都没说,她却有种被冻住手脚的感觉。
心脏也在那瞬间收缩,吓到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立体的骨骼令他看上去极具侵略性。
她几乎是踉跄着离开这里的。
在门外还来不及离开的许董看到这一幕,明白自己这番讨好弄巧成拙。
立马进去赔罪。
甚至开始在心里默念祷告上帝。
段柏庭其人出了名的没耐心,今天这顿饭又几次三番消磨他的耐心。
恐怕当下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可等他进去时,气氛却好像不太对劲。
男人拿着手机,也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他的情绪稍有松动。
说话语气仍旧平淡,但比起刚才,反倒多出一些不易察觉的温和。
“还没,快了。”
视频开的免提,女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转为电磁波后,声音有几分失真。
但仍旧能听出娇滴滴绵软的音色,带了些怨怼和不满。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你还不回来。你是病人你知道吗。”她语气一转,又变得委屈起来,“你旁边是不是有女孩子?”
许董还处在疑惑当中,当下连声音也不敢出。
竟忘了自己是男人的事实。
视频那头的女人不依不饶,非要让他把手机的摄像头翻转,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扫过。
说到最后,声音竟还隐约起了哭腔。
段柏庭摘下眼镜,按了按眉骨,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奈。
最后还是将摄像头翻转,视频扫过时,对桌的男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确认了包厢没其他女人之后,宋婉月才松下一口气。
她这会是侧躺着的,长发垂下来,双眸带困意。
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段柏庭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确定。”
宋婉月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困到开始用手揉眼睛了。
镜头直接怼着她的脸,眼底血丝清晰可见。
往日卷翘的睫毛此刻也耷拉下去。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她吸了吸鼻子,连声音都比平时听着弱了,有气无力的,“庭庭,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坐在对桌的男人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只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场面会发生在段柏庭身上。
这人怎么看也不是个七情六欲齐全的。
尤其是刚刚还拒绝了一个。
那可是他精挑细选了好久,最后才选出来的。
外表纯欲幼态,身材惹眼。
结果对方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将人轰了出来。
还以为他是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这会反而......
段柏庭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听见她说一个人害怕的时候,动作稍有停滞。
“覃姨不在家?”
宋婉月说:“覃姨睡了。”
看她一副困到极点,却还拼命忍着的样子,段柏庭语气有所缓和:“你先睡,我大概半个小时到家。”
听他这么说,宋婉月顿时不困了。
“你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宵夜,桌上那盘糕点感觉好好吃。”
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倦累,又恢复到往日元气。
段柏庭:“......”
对桌男人听到这话,立马让服务员重新准备了一份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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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月也没完全骗他,她是挺困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困。
还能忍忍。
以前在家熬夜追剧,练出来了。
而且胜在年轻,哪怕通宵一整晚也没事。
不过想段柏庭是真的。
他不在,总觉得房间空落落,床铺也冰凉。
和静香打了一把游戏的时间,客厅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激动的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跑出去。
段柏庭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
为了不打扰覃姨休息,客厅灯关着。
黑灯瞎火,静谧无声。
显得分外清寂。
直到二楼的房门打开,房内暖光渗出,女人拎着睡衣裙摆跑下楼。
段柏庭有片刻的恍惚。
习惯了夜间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这种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反倒令他觉得陌生。
像蝴蝶入怀,温热的体温与柔软的触感让他回神。
宋婉月搂着他劲瘦腰身,在他怀里使劲闻了闻。
没有烟酒的味道,但有一股女士香水味。
她蹙起秀眉兴师问罪:“你骗我,你不是说里面没女人吗?”
段柏庭将手里打包好的糕点放在桌上:“茶艺师。”
她轻轻哼了一声,看在他给自己带了宵夜的份上,没有继续追责。
“你喉咙好点了吗?”
就茶吃的中式传统糕点,味道很甜。
正是她喜欢的味道,一口气吃下好几个,方才感觉到噎人。
段柏庭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嗯。”
宋婉月喝着水,视线放在他身上。
也看不出他到底撒没撒谎。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人心思城府堪比海深,就她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好似三岁稚童。
晚上不宜吃太多,伤肠胃。
在她准备去拿下一块的时候,糕点连带碗碟一并被段柏庭端走。
“刷完牙睡觉。”
不容辩驳的语气。
宋婉月不满的哼了一声。
自己都才刚回来,就开始管她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还是听话的站起身。
段柏庭从厨房出来,扫了眼她裙摆下光着的脚,淡声问:“怎么不穿鞋。”
宋婉月提着裙摆将脚伸出来。
平日里精致到每天洗完澡的护肤都是从头到脚,敷面膜的同时还得做个手膜脚膜。
三十六码的小脚,白白嫩嫩,修剪至干净圆润的指甲透着点粉,
“迫不及待想下楼见你,就没来得及穿鞋。”她又故意将脚缩了缩,“好冷。”
夜间温度只有几度,她光脚站在地板上。
此时左脚踩在右脚背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段柏庭微抬下颚,深邃的眼眸,沉吟几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