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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74节

    姜玉莹蹙眉望向了丫鬟,轻声道:“姜婳,你别骗我。半月,最多半月,姜萋萋身上的婚约便会没有。一个江南的破落人家,也值得你们这么抢,真丢脸。若是日后我知晓你骗了我......”

    姜婳垂眸看着姜玉莹垂眸,轻飘地拔下了头上的钗环,俯下身,用尖锐的一端抵住丫鬟的脖颈。

    丫鬟听见这般辛密本就惶恐,陡然被锋利的钗环抵住,整个人都颤抖地哭了起来。

    “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没有听见。小姐,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守口如瓶,小姐,放过我一次。”

    丫鬟深知姜玉莹的恶劣,其他事情便算了,同故去的夫人有关的事情,小姐便容不得一点差错。

    现在,她就是那个差错。

    她颤抖着身子,头重重往地上磕,不一会儿就见了血。现在”抵着她的珠银簪,还是她今日亲自为小姐插上去的。

    姜玉莹没有出声,她就没有停下,祈盼能借着一同长大的情分,让小姐可怜她一分。

    “够了。”姜玉莹不耐道:“听见第一句你便该走远,而不是如今还要让我亲自动手。”

    丫鬟已经哭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即便那簪子一点一点插入她的脖颈,她亦不敢反抗一分,她的爹爹娘亲都在二小姐手下当差......

    即便这般对自己说,距离的疼痛还是让丫鬟下意识挣扎。

    姜玉莹蹙眉,平日这些事情如何轮得到她动手,丫鬟还在反抗,却不敢真正对姜玉莹动手。

    姜玉莹一个娇小姐,没什么力气。此刻最后一端,如何都刺不下去。她嫌恶地松开了手,蹙眉轻声道了一句:“麻烦。”

    银簪就那样半截插在丫鬟脖颈间。

    鲜血淋漓。

    姜婳像是被吓到一般,撞上了后面的柱子。

    丫鬟痛苦地在地上蜷曲,脖颈间的血越来越多。她发出的痛苦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微弱,甚至不如外面瓢泼的雨。

    姜婳颤抖地身子,眸一下又一下地垂,指尖无力抓着地面,不敢看丫鬟一眼。

    姜玉莹瞥了她一眼,嫌弃道:“一个丫鬟,看你的模样,哪里像一个主子。”说完,她冲着远处招招手,唤来了侍卫。

    侍卫冒着雨上前,看见还在蠕动的丫鬟,两人神色明显一愣。

    姜玉莹已经很不耐烦:“搬出去处理了啊,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侍卫们一愣,看着明显还在痛苦的丫鬟,都认出了这就是姜玉莹的贴身丫鬟。

    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很快将尸体拖了出去。

    姜婳已经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姜玉莹原本信了六分,此时已然信了八分。她嫌弃地看着姜婳害怕的模样,冷声道:“这件事情若是我在府中听见任何风言风语。”

    姜婳忙摇头,一遍一遍道:“我不会的,不会的。”

    姜玉莹轻蔑地看了一眼,从侍卫手中拿过伞,走了。

    被损坏的院门还是被关上了,瘫坐在地上的姜婳眸中神色很淡。

    姜玉莹今日处理的贴身丫鬟,名为金芽。

    她背上的那道伤是她烫的,腿间的那道疤是她划的,姨娘棺木的那把火是她放的。

    不说罄竹难书,但她过去在姜府的苦难里,抬起的每一眼,都能看见她。

    姜婳淡淡看着自己的手。

    沾了雨日的泥土,有些脏。不过本来从上一世就不怎么干净了。

    那日姜萋萋的手指向她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淡淡地响起了一句话。

    因果报应。

    她回到府中的那一刻,便在谋划着今日。

    上一世,姜玉莹以姨娘之死,威胁她。这一世,她用姜夫人之死,‘相求’她。这很公平。上一世,姜玉莹拉谢欲晚入局,这一世,她便拉祖母和姜玉郎入局。这也很公平。

    姜玉莹那般无脑自大的人,比起认为欺负了十几年的羔羊会奋起反抗,她宁愿相信,是一只羔羊真的得了上天眷顾,拿到了一张能够暂时左右‘猎人’的大大的银票。

    她会如施舍一般,应下羔羊‘微不足道’的需求。

    姜婳瘫坐在地上,许久微动。她眸色淡淡地看着外面的雨,伞就那样随意摆放在她身旁。伞面上有微小的水珠,一点一点缓慢地淌入地面。

    姜婳倚着柱子,望着已经暗沉下去的天。

    她得了上天眷顾,拥有了重来一世的幸运。故而对于漫天神佛,她有着比常人更多的虔诚。

    她适才对姜玉莹说了很多谎,但抬起手对天发誓时,她并没有骗姜玉莹。她真的会告诉姜玉莹,姜夫人当年究竟是为何而死的。

    那些躲在姨娘身后,放纵姜玉莹的无脑和恶毒,让其随意宣泄的人,本身也是凶手。

    第四十二章

    长安瓢泼大雨下了一日, 却止不住姜府的热闹。

    各府的人都想着法子打听着姜府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小姐。

    窃窃私语声被雨声一点一点覆盖,扰不得姜府偏僻一角的寂静。‘送’走姜玉莹后,姜婳认真地洗了很多遍手, 用的是掺杂着雨水的冰凉的井水。

    井水是她适才撑着伞, 自己打的一小桶。她将伞和水桶都放在屋檐下, 蹲下身,很认真地洗着手。

    外面雨像是坠落的珠线,在她身后不停地落。可能用了半个时辰,她才将手清理干净。其实手上只是一些尘土和泥污, 但她很认真地清洗了数遍。

    看见皮肤被搓得通红时,她眼眸怔了一瞬。

    地上的血已经被涌进来的雨水一点点冲淡了, 她垂了眸, 用刚刚洗完手的水,将最后一点血迹冲掉了。

    血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

    突然她就很想姨娘。

    但此刻如何也是见不到的, 她起身向着屋子里走去,打开了木柜子, 拿出了橘糖留给她的那罐糖。

    歪歪扭扭的字条她也没丢, 她一边看着字条,一边从玻璃罐里面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将糖放入口中,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她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些, 轻轻地摆着自己的腿。

    想着如此大的雨,门板上面的蜘蛛应该都被雨水冲走了。下次橘糖来的时候, 门板上没有蜘蛛, 橘糖就不用爬墙了。

    雨声淡淡响在她耳边,其实她应该去写前世那些账目了, 但不知为何她不是太想动。

    商阳......商阳那边的事情,谢欲晚前世便在查,她知道前世最后那两年,商阳那边的事情其实有了一些眉目。但是谢欲晚从来不同她说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了。

    居然有谢欲晚十年都还未查清的事情吗?

    想到这,姜婳重新拿起了纸笔,认真地开始回想。等到笔尖凝成一滴墨时,她垂下头,一字一句在纸上回忆了起来。

    *

    丞相府,书房中。

    橘糖轻轻地研墨,时不时偷看一眼旁边的公子。

    已经忙碌了数日,矜贵的青年此时眉眼间带了一分疲倦,此时正翻阅着不知何处传回来的消息。

    “砰——”

    外面风雨交加,书房的窗突然一下子被吹开了。阴风阵阵,橘糖忙跑上前,将窗户关上。风有些大,她用了些力气,才将窗户关好。想了想,她干脆把窗户锁上了。

    转过身时,才发现自家公子正望着这扇适才被她关上的窗。

    对上眼神,她不由小声道:“是吵到公子了吗?”

    青年淡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橘糖也就没有当一回事,回去继续研墨。就在橘糖已经快将这件事情忘了的时候,突然听见身旁的人淡声说道。

    “去唤莫怀来。”

    橘糖摸了摸鼻子,不知夜如此深了,去唤莫怀来干嘛。不过她还是很听话地下去了,回头望一眼公子时,发现公子淡淡垂着眸。

    “砰——”

    是门轻声被关上的声音,风从缝隙中透进来一些,谢欲晚的眸色又淡了些。

    想起姜婳那个破旧的小院。

    ......凄风苦雨。

    矜贵的青年淡淡放下笔,可笔尖凝滞的墨却暗示着他的不平静。风依旧徐徐刮着,一声又一声,些许凉风从门和窗户缝隙中透进来。

    即便是深夜,但莫怀还是很快就来了。

    “公子。”莫怀垂头道。

    谢欲晚沉声了一瞬:“寒蝉如何言。”

    莫怀本不该明白得如此迅速,比较公子实在不喜人揣摩他心思。

    但莫怀被谢欲晚今日那一句‘要不你去’吓到了。

    风悠悠地在外面刮着,一下又一下撞着窗户。一身墨衣的莫怀低垂着眼,平静回复:“小姐那边并没有消息传来。”

    他看着公子眉眼间一抹淡色,想了想补充道:“今日风大,雨大,公子若是——”

    矜贵的青年淡淡地看着他。

    莫怀咽了一口气,觉得横竖不过一个‘死’,如何都比被派去漠北要好。

    “公子若是处理了一天的事物,想去外面散散心,今日风大雨大是个好日子。”

    一旁的橘糖瞪大眼,一时间不知道向来严谨的莫怀如何能说出这般胡话。就在她还未消化完的时候,她看见公子正若有所思。

    她眉心一蹙,还不曾说话,就听见公子淡淡应了一声。

    *

    隔日。

    姜婳起床时,第一眼看见了自己的窗户。

    那扇她曾经踉跄爬上去,晃晃悠悠坐在上面的窗户,糊了厚厚的一层油纸。

    她眸一怔,然后就看见窗户旁有一张字条,上面同写了一个大大的‘橘糖’。她一愣,下意识翻开字条,下面果然还有一段字。

    “昨日长安雨下得好大呀,小姐院子的窗户一看就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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