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李承乾刚刚回到殿中跪坐下来,身后的屏风便被人大力拉开,一张堪称绝艳的面孔映入三人的眼帘。
几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李让狭促,李承乾苦笑,唐俭惊愕,似乎是没想到屏风后面还藏了一人。
发觉自己失态,金城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款款走至三人面前盈盈施礼。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唐伯伯,李县侯。”
李承乾苦笑着摆摆手:“王姐不必多礼。”
唐俭大为惊奇,讶然道:“金城侄女,你...你怎么会在皇宫?”
诧异过后,唐俭便将古怪的目光投向了李让和李承乾。
李承乾被唐俭看得有些赧颜,硬着头皮解释道:“王姐今日进宫向母后请安,来东宫只是凑巧,凑巧而已。”
唐俭脸皮一抽,很想问一句你看我信不信。
不过唐俭毕竟是人精,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倒也没去拆穿李承乾的屁话。
只是堂堂太子殿下,现如今竟然干起了牙婆子的勾当,帮着未婚小青年待婚期间私会。
这事儿要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只怕是少不了挨几顿训斥。
李让倒是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他今日来东宫装逼,最重要的观众就是金城。
一个逼装得成不成功,就看能不能泡到妹子,引起妹子的好奇心和崇拜心。
至少目前看来,今日这个逼装得堪称完美。
金城好奇了,还失态了。
距离沦陷也就不远了。
经过最初的失态,金城已经恢复了那副端庄淡然的样子。
美目瞥向李让,问道:“李世兄,不知小妹可有这个荣幸品鉴一番世兄逾越大唐千年之茶道?”
金城特意将逾越千年四个字咬得极重,显然两位老夫子对李让的茶水的评价让她很是不服气。
李让摇摇头不发一言,拒绝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
金城柳眉倒竖,问道:“莫非李世兄不愿,还是嫌弃小妹是个女子,品不出世兄茶之真味??”
李让笑着罢手应道:“非是李某不愿,而是茶水三泡,合乎天理,有道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过尤则不及,郡主若是想要品鉴,还是等待明日吧。”
一句话,逼格直接拉满。
李让深谙逼王的自我修养。
不管要装什么逼,先把铺垫拉满才是正事,尤其是烹茶这种听着就很装逼的事情。
两位老夫子的评价在前,金城对茶水是什么味道好奇那是正常的。
但李让卖茶卖的可不是卖味道,而是天理,是故事,是文化......
逼格低了,茶叶还怎么卖到天价?
没听见孔老夫子都说茶叶是夺天地之造化,不能多饮,自然也不能多泡。
只是这话听在唐俭和李承乾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
这种屁话,也就只有两位老夫子会信。
毕竟两位老人家都是方正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嘛。
金城敏锐的发现了唐俭和李承乾的表情变化,哪里还能不明白李让这是在忽悠她。
但望着李让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纵然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两位老夫子的前脚刚出门,她作为学生,难道还能去质疑两位老夫子的人品?
气急之下,金城干脆一屁股坐到李让旁边,打算用眼神杀死他。
李让表示无所吊谓,不急不缓的将茶具一一收回箱子里,随即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这一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严肃。
毕竟接下来要谈的事情那就是切切实实的利益了。
李让选择与莒国公府合作茶叶买卖。
一方面是为了偿还自己来到大唐之后唐俭对自己的照拂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使两家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唐俭很欣赏李让,这是满朝文武连带着李世民这个皇帝都知道的事情。
但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总会有消耗完的一天。
况且唐俭现在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十足十的高龄。
要是唐俭哪天没了,他的那些子嗣,是否还会像他这样,什么事情都愿意站出来力挺李让?
李让不确定。
所以,唯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唐俭和李承乾也严肃起来。
他们看也得出来,茶叶这种新东西的定位与肥皂和香水不同。
肥皂与香水是消耗品,只要推行天下,有的是人买单。
但茶叶,或者说茶道,永远只是少数群体的追求。
只不过这里的少数群体,是大唐真正的精英和富豪,也是真正能让大家的财力再上一个台阶的人。
香水和肥皂是能赚钱,利润也很高。
但肥皂的单价低,只能细水长流,短时间内想要实现财富的飞跃很难。
香水价格倒是高,一品限量版的香水能被炒到好几贯钱,但香水很吃季节。
一到冬季就剩下桂花香这一款香水在售,其他的都已经逐渐开始断货。
毕竟想在冬天种出鲜花,代价不是一般的大。
程家都快将关中境内的热汤包圆了,也没能种出来多少。
茶叶不一样,一年四季都能产出。
并且有了两位老夫子的评价,只要明日将两位老夫子的评价登报传播出去。
就算将价格定到几十贯甚至上百贯一斤,也会有不少人买单。
这是真正能赚大钱的东西,由不得几人不认真对待。
三个男人的神色变化被金城尽收眼底,感受着大殿里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金城眉头微蹙,决定先行离开。
主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也喝不到李让泡的茶,被人传出去还容易坏了名声。
她不服气李让的茶道,但皇室女子,察言观色权衡利弊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她能看出来几人有正事要谈。
这个时候再去纠结茶道小事,难免落个不识大体的名声。
她终究是要嫁给李让的,名声不好的人,家里面有一个就够了。
只是刚刚准备起身,袖子便被李让拉住。
感受着袖子上传来的力道,金城立即转过头去,不满道:“李县侯,请自重。”
李让嘴角一抽,淡然道:“好好坐着,以后侯府的产业肯定是要交给你来打理的,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侯府的家底也好。”
李让说话不背人,李承乾和唐俭脸上顿时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金城耳朵根微不可察的染上一抹红霞,不满道:“谁要看你有多少家底了,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放手。”
李让咧嘴一笑:“不放!”
唐俭李承乾急忙捂脸,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这个。
金城蹙眉道:“放手。”
李让摇摇头,还欲调戏她两句,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好个不知礼义廉耻的登徒子,胆敢在东宫行此伤风败俗之事,好胆!”
“谁啊?”
李让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对上了长孙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目。
听见这个声音,唐俭和李承乾都有些吃惊,急忙起身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臣见过娘娘。”
见是长孙突然驾临,李让也不敢继续说什么骚话,急忙放开金城的袖子,二人一同行礼:“见过娘娘!”
“哼,李县侯,亏你还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侯爷,怎地这般没脸没皮,私会未婚妻子也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行此轻薄之事,如此这般行径,置我大唐礼法于何地,置本宫这个后宫之主于何地,你好大的胆子。”
长孙领着一帮狗腿子呼啦啦的涌进大殿,对着李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不过,李让无感。
要是换成别人来训斥,李让可能还会慌张一下。
但长孙和李世民嘛。
从武德元年到现在短短十三年时间就生出六个子女的人,有什么资格训斥他一个十八岁的老处男?
于是,李让果断抬起头,问道:“娘娘,您与陛下伉俪情深,怎地臣与未婚妻子笑闹几句就成了不顾礼法?”
“大胆!”
李让反驳的话音刚落,长孙还未搭话,她身后的一个老嬷嬷先忍不住跳了出来开始呵斥。
长孙抬手示意老嬷嬷闭嘴,望着李让,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随即淡淡的说道:“本宫与陛下伉俪情深,乃是因为本宫与陛下早已成婚多年,而李县侯也说了,你们是未婚夫妻,既然未婚,本宫便有教化之责,怎么,李县侯有意见?”
李让不卑不亢道:“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教化天下理所应当,臣不敢有意见,但臣与郡主的婚事乃是陛下金口玉言所定,即便是未婚夫妻,那也是夫妻,敢问娘娘,臣向未婚的妻子坦白家中产业几何,错在何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既是向未婚妻子坦白家中产业,又何故于大庭广众之下与未婚妻子拉拉扯扯?”
长孙毫不相让,似乎是非要李让今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李让微微一笑,拱手应道:“臣只是劝阻郡主不要轻易离席而已,乃是出于好心,并非是行轻薄之事,娘娘若是不信,太子殿下,莒国公,郡主殿下可为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