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变故影响不到江南。
正如在水田里劳作了三天的纨绔们,哭着喊着要回长安,最终也只能回到扬州的侯府一样。
今日,距离纨绔们平整土地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时间。
没错,整整三天。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纨绔们才将他们毁坏的十亩农田补种上禾苗。
也就是李让看他们第一次下地劳动,而且干得也挺卖力,实在是不好说什么苛责的话。
不然他是真的很想嘲讽一句,就他们这手脚,真要叫他们种地为生,那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要是大唐的劳动人民都像他们这样,那汉民族早就被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看着因为三天的劳作,导致回到府中吃饭都有些无精打采的纨绔们,李让敲敲桌子,臭着脸道:“赶紧吃,装这死出给谁看?”
纨绔们幽怨的看了李让一眼,端起饭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开始往嘴里扒米饭。
扒着扒着,程处默忽然把碗往桌子上一放,问道:“为什么天天都是吃米饭,府里没有面吗?”
其他纨绔们听见程处默发问,也是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忍不住齐齐叹了口气。
看着纨绔们的表现,李让咂摸了一下嘴,摇头道:“江南就是吃米饭的,想吃面只有回关中。”
李景恒小声问道:“就不能从关中运一点面食过来吗?”
李让慢条斯理的应道:“可以是可以,但将一斤白面从关中运到江南至少要消耗三十斤的粮食,数量多还好,数量太少的话,成本会很高,你们谁愿意出这个钱?”
听见李让口中吐出的数字,一群纨绔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了起来,算着算着,一个个脸上顿时露出颓然之色。
经过这些天的劳动,他们对粮食的概念早就不是之前的小白,也明白了粮食为何这么珍贵。
一比三十的消耗,要是放在以前,他们绝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当然,他们没听懂李让话中的陷阱,李让说一斤白面运到江南要三十斤粮食,但其实一百斤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用船运。
他们没听出来,李让自然也不会好心给他们解惑。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欺骗无知少年!
李景恒不死心的问道:“城里的粮店总有白面卖吧?”
“有当然有,但你们没钱买!”
提到钱字,纨绔们顿时无语望天,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咆哮。
唐观弱弱的问道:“那什么,李世兄,看在咱们一同挨过揍的份上,能不能借点钱,等回到长安我双倍还你?”
“双倍?”
“嗯嗯嗯!”
唐观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盼之色。
双倍返还,不得不承认,李让有点心动了。
百分之两百的利润啊,这不比他做什么生意赚钱得多?
这里这么多纨绔,家里面都是不缺钱的主,要不然给他们放点高利贷?
嗯,还得让他们写借条摁手印,不然长安那些老家伙不认账怎么办?
啊~
不行不行,太邪恶了。
想他李让生在阳光里,长在红旗下,怎么可以干放高利贷这么龌龊的事情?
要不然还是给他们让一分利?
也不说什么九出十九归了,大方一点,十出十九归,再加利滚利,十九滚十九就是三十八,三十八滚三十八七十六,七十六再滚......
这么算下来,他很快就能再下一次扬州
仁义啊~
李让又被自己感动了。
看着李让在那沉思着自我感动,纨绔们全都忐忑起来。
到了江南,他们才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真正含义。
想他们在长安,哪个不是一掷千金的主。
来到江南之后呢?
被拉去田里当牛马也就算了。
想去逛个青楼,没钱。
想去买点白面,没钱。
想出逃,还是特么的没钱。
虽说在李让府上也不愁吃穿,吃得还蛮好,来江南他们都被李让养得胖了一圈。
但......没钱啊!
看着李让沉思半天没动静,唐观小声询问道:“怎么了李世兄,要不然三倍还。”
李让还是没动静,纨绔们急了。
程处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豪迈道:“五倍!”
李让回神,一秒正经,怒道:“放屁,我李让是那种坑兄弟钱的人吗?”
纨绔们互相对视,大喜!
程处默急忙谄笑道:“多谢李世兄慷慨解囊,我们也不多要,每个人借一千贯就成,您放心,等回到长安我们一定如数奉还。”
李让取出手绢擦擦嘴角上的口水,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借你们钱了?”
众纨绔:“?”
纨绔们急了,李景恒气急道:“姐夫,可是你刚刚......”
李让打断道:“我刚刚说什么了?”
纨绔们一愣,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李让耸耸肩,开口道:“我只说我不坑你们的钱,又没说要借钱给你们,借钱这种东西吧,常言道救急不救穷,你们既不急也不穷,我干嘛借你们钱,再说了,你们在我府上,哪天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哪有要花钱的地方?”
闻言,纨绔们顿时心如死灰,一个个臭着脸低下了头。
李让也不惯着他们,起身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只留下纨绔们垂足顿胸。
回到后院顺着院子慢走几圈消消食,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李让随便找了一个房间钻进去。
嗯,是月儿,正合他意!
第二天一大早,李让从月儿房中走出,迎着初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
“夫君,昨天那群小家伙找你借钱了?”
金城突然冒出来,吓得李让一个激灵,转头怒视:“你这婆娘,走路咋没声儿的?”
怒视完毕,李让忽然瞪大了眼睛。
大冬天的,金城这女人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红色丝绸睡衣,胸前的雪白若隐若现,波澜壮阔,好一幅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壮阔景象。
她站在那里,脸颊在朝阳的映照下呈现迷人的胭脂红。
李让怒了,虽说江南的冬天不太冷,但他是绝不能让他的女人受冻的。
作为男人,他有责任,有义务,有必要告知妻子穿衣保暖有多么重要。
“咳咳,夫人啊,我观你脚步虚浮,印堂发黑,这大冬天的还穿个睡衣出门,定然是被邪祟上身。”
“啊?”
金城一脸迷惑,脑门上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李让一脸严肃道:“来,夫君我熟读四书五经,精研奇门遁甲,更知阴阳五行,随我回房,定能替你驱除邪祟,顺带再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金城稀里糊涂的被李让拉回房间,直到整个人被李让打横抱起,脸上才爬上了一抹酡红。
“要死啊你,人家跟你说正事呢?”
金城粉拳锤在李让的胸口,李让一脸淫笑道:“给夫人检查身体也是正事啊。”
金城嘟着嘴,不满道:“你少来。”
“诶,嘿嘿嘿~”
李让坏笑几声,将金城抱回床上,正式开始了他的驱邪仪式。
一番“深入”交流之后,已是日上三竿,金城身上的邪祟自然也是被李让三下五除二赶得不知去向。
趴在李让的肩膀上,金城旧事重提:“夫君,你真不打算给那群小家伙一点钱财花用?”
李让一脸厌世的回道:“钱肯定要给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手痒这种事情控制不住,但他们大手大脚惯了,若是他们一开口就给,咱家再有钱也经不住他们造,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花钱的事情,十多个呢,就算回长安可以报销,也得先培养他们良好的消费习惯。”
李让一通废话出口,成功引来金城一顿白眼。
“行吧,都是您有理,反正落到您手里,妾身也只能替那些小家伙喊一声倒霉。”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李让不服气,什么叫落到他手里是那些纨绔倒霉,明明是他们的造化才对。
他一个穿越者,亲自引导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金城眦了一下牙,起身开始往身上套衣裳。
李让越想越气,起身三两下穿好衣服,恶狠狠的留下一句:“妇人之见!”
旋即扬长而去。
来到前院,早餐是没了,只能吃午饭。
一顿饭吃完,李让召集了众纨绔,决定开始新一轮的引导。
纨绔们意兴阑珊的聚集在礼厅之中,看着李让的目光略微显得有那么些放肆。
“你们不是想要钱吗?”
李让只用一句话,成功换来了纨绔们的敬仰。
一群小混账伸长了舌头,像哈巴狗一样朝李让凑了过来。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没钱花,确实把他们憋狠了。
“李世兄,你想通了,愿意借我们钱了?”
“No~No~No~”
李让伸出食指在纨绔们眼前摇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虽然我不会借你们钱,但你们可以自己赚钱啊。”
纨绔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异口同声疑惑道:“自己赚钱?”
李让微微一笑,肯定道:“不错,我大唐许多跟你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早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别的不说,当今陛下十四岁领兵,十七岁赶赴雁门关救驾,不足而立之年便已成就皇图霸业,你们也都十四五岁的人了,我也不拿你们和陛下年轻的时候比,但你们靠自己赚点钱,应该不难吧?”
李让话音落下,一群纨绔脸上便露出了茫然之色,茫然之后,不由得有些羞愧。
自己赚钱!
这样的事情,他们压根没概念。
怎么赚,去哪里赚?
年纪最大的房遗爱一脸羞愧,但仍是迟疑道:“李世兄,不是兄弟们不想自己赚钱,主要是,咱们也不会啊。”
李让笑着摇摇头,开口道:“没关系,你们不会,我会啊,有我在,你们还愁赚不到钱吗?”
看着李让脸上的笑容,纨绔们心中直打鼓。
他们总觉得李让不怀好意。
但心中对于金钱的渴望最终还是压过了心里的忐忑,沉吟片刻,房遗爱低声问道:“李世兄,计将安出?”
“我在泉州有条路,风险是大了点,不过利润很高,所谓富贵险中求,你们要是有种的话,事成之后,我给你们一千贯,一人一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