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内侍的提醒,这一次陈一倒是没有闹什么笑话,规规矩矩的给李世民行完礼,旋即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等候李世民问话。
李世民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陈一一眼,不由得皱眉问道:“松州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李让叫你回来做什么?”
听见李世民发问,陈一左右看了一眼。
见殿中还有不少内侍和宫女,不由得期期艾艾地说道:“陛下,臣...侯爷让臣回长安,说...说吐蕃人三万大军陈兵松州城外。”
“朕早就知......”
李世民下意识的开口,但说到一半,看见陈一脸上忐忑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行了,你们先下去!”
李世民对着殿内的宫人和宫女们摆摆手,吩咐他们退下。
直至殿中空无一人,再度开口问道:“说吧,李让要你告诉朕什么?”
陈一咬牙迟疑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件,想了想,跪在地上挪到李世民案几之前,双手高举过头顶,将皱巴巴的信件递到李世民面前。
“陛下,此为侯爷手书,陛下一看便知。”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抹好奇,接过皱巴巴的信封拆开。
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瞬间凝重起来。
“李让让你回来,只为了托付后事?”
“后事?”
“什么后事?”
听见李世民的询问,陈一不由得一怔。
李世民咬着牙,看着陈一脸上的懵逼之色,将信纸捏成一团丢在烛台上,眼神明灭不定,心中满是犹疑。
李让的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便是他请杀李元昌。
站在李世民的角度,他觉得李让要杀李元昌,就是在安排后事。
这么些年来,李让对大唐的贡献,可以说是有目共睹。
大唐在他一系列神鬼莫测的手段之下变得更好,也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到了生死关头,李让不希望人亡政息的局面出现,作为帝王,他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李让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他也不希望他百年之后,后世子孙迫于某些压力,将一些对大唐有利的政策废除。
同时,他更不希望后世子孙因为某些人的挑唆,从而为了皇位自相残杀。
甚至不惜将所有国策,百姓,疆土,军事,化作争位的筹码。
而李元昌,心怀鬼胎将李承乾往邪路上引,已经触碰到了李世民的最忌讳的底线。
所以杀李元昌这件事情,就算李让不提,他也是要做的。
只不过,他选择的是从长计议,至少,也要等太上皇李渊龙御宾天。
否则,他再行血脉自相残杀之事,黑点就真的洗不干净了。
烛台上的信纸化作飞灰,李世民沉吟良久,忽然探出身子问道:“此事,李让有什么谋划,有多大的把握?”
陈一愣神一瞬,有些难以置信道:“陛下,不怪罪侯爷?”
李世民诧异道:“朕为什么要怪罪他。”
“侯爷,侯爷,侯爷他......”
陈一期期艾艾老半天,也没敢说出那刺杀王驾四个字。
毕竟,这个话题太敏感,也太犯忌讳。
李世民上下打量陈一一圈,忽然失笑一声,问道:“你以为,朕会为这事降罪李让?”
陈一刚想点头,又急忙摇头。
“臣...臣不敢。”
李世民摇头笑道:“你太小看朕,也太小看李让了。”
陈一抿了抿嘴,似乎是不太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李世民继续说道:“朕若是会因这样的事情降罪臣子,那鄂国公尉迟敬德就该是第一个被朕降罪的人,你以为,鄂国公为什么是国公?”
陈一一脸懵逼,这事,和鄂国公有什么关系?
茫然一瞬,陈一的心思疯狂运转。
忽然,一道光亮照进了他的心间。
他懂了!
鄂国公为什么能成为国公,因为鄂国公帮助陛下登上了皇位,有从龙保皇之功。
而侯爷的所作所为,也是在保皇。
只不过,尉迟敬德保的是现在的皇,李让保的则是以后的皇。
但归根结底,两人的作为,其实是一回事。
臣子效忠皇帝,扶保太子,这本就是臣子的责任和义务。
至于所谓的亲王,在皇帝面前,也同样只是臣子罢了,只要对皇位有威胁,管你是什么王,兄弟又如何,该杀就得杀。
难怪!
难怪侯爷非要他先来告诉陛下。
原来是这样!
看着陈一恍然大悟的样子,李世民不由得出声催促道:“若是李让有什么谋划,不妨说来朕听听,若是还算靠谱,朕不介意配合他一下。”
陈一闻言,急忙低声开口:“陛下,侯爷的谋划其实很简单......”
很快,陈一便将当日李让告诉他的计划给李世民重复了一遍。
李世民听着听着,脸色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他瞪大眼睛,一脸古怪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李让准备让鲁王,死...死在女人床上?”
陈一缩了缩头,小声道:“侯爷说,这样最容易掩盖痕迹,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李世民点点头,脸上的古怪之色依旧未曾消散。
主要是,李让的主意有些缺德。
让一个男人,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这样的死法,怎么说呢,未免有些太给皇家招黑了。
李元昌好歹也是堂堂亲王。
这个......
有点不成体统啊!
“李让就说了这些,没有其他替补的法子吗?”
“有是有,就是,就是......”
陈一有些迟疑,因为李让替补的法子更加恶毒,他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李世民见状,皱眉道:“你说,朕也想知道李让那一肚子坏水能坏到什么程度。”
闻言,陈一咬咬牙,低声道:“侯爷替补的法子,是在战马上动手脚,让...让...”
“让鲁王摔死?”
李世民主动补上了后半句,陈一急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陛下,您觉得,能行吗?”
陈一有些不太自信,虽然这些法子都出自李让之手,但执行起来的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李世民沉吟道:“能行是能行,就是,都不怎么太体统,还有其他法子吗?”
“没有!”
陈一诚实地回道。
“唔~”
李世民眼珠子一转,忽然对着门外喊道:“影四,你走一趟,嗯,那厮还在洛阳是吧,你随陈一走一趟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