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堂内出来,袁耀仍是满腹心事。
穿越第一天连宿主的记忆都没吸收完全,就出了这么多事。
本以为自己有着熟知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的金手指,给一个机会登堂亮相就能一鸣惊人。
没想到让人瞩目不成,反倒快成现眼包了!
古人也是人,跟后世的人一样有心眼有脑子,怎么可能像爽文小说里面那样任主角摆布?
穿越后的兴奋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现实的无力感。
袁耀不免有些心态失衡,正垂头丧气,差点不小心撞到了人。
定睛一看,却是还没离开的阎象。
“阎主簿找我有何事?”
阎象古怪地看着袁耀:“你怎知我特地留下是等你?”
袁耀看了下周围,摊手道:“这儿就您和老黄没走了,您不找我,难道还要找我父亲?”
袁耀见阎象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便只当是后者了。
正要离去,阎象却突然在袁耀背后说道:“公子可知今日卦象全貌?”
袁耀转头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他卦意吗?”
阎象颔首点头:“凡劫运之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今日卦象虽然显示公子劫后余生,将会有一番新的气运前程。”
“但反之亦然,公子您之后能有多大的机遇就会遇到多大的凶险!”
“富贵险中求?”总结小能手袁耀又上线了。
“正是如此!”
“另外公子命格主火,缺木。火得木则明耀显亮!”
“公子要想逢凶化吉,命里还需一名命格主木之人相助。而且此人不仅要有旺主之相,命格也必须是乾造地设,万中无一的贵人之相。”
“张鮍对你父亲,永远只报喜不报忧。这几点并未对你父亲提及,你且切记,以后好自为之吧!”
袁耀虽然并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但是阎象好心相告,他也不能失礼。
“多谢阎主簿!我必谨记于心!”
看着袁耀对阎象恭敬有礼的模样,黄猗也凑了上来道:“我五行主水,岂不是和袁公子相克?”
阎象笑道:“五行术数,哪有这么简单。一切都必须依照天象地世来解,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向反对张鮍空谈卦象的原因。”
“以某观之,黄公子你和袁公子,算不上相克,反倒会一生纠缠不清而已!”
啊?我和袁耀会纠缠一生?
黄猗一副苦瓜脸:“别了吧,我和他妹妹纠缠一生就够了,和他就不用纠缠那么久了!”
“正因如此!”阎象捻须笑道:“你娶的是袁公子胞妹,两人同年同月同时生,自然都属火。”
“而你一水对二火,势弱则不能相克,只能纠缠不清啦!”
“啊?”黄猗想到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一声惨叫。
“早知道我就不问这么多了!”黄猗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袁耀笑骂道:“阎主簿为我算命,谁让你多嘴,来凑这个热闹的!”
……
孙策为免夜长梦多,要求第二天就要率部启程。
袁耀也只能吃了午饭,喝了张仲景送来的汤药,不作休息就拉着黄猗开始办事。
杨弘下午就派人送来了两封文书。
一封是给孙策的,表孙策为折冲校尉,代理殄寇将军。表文盖着太傅马日磾的印章,附有授给孙策的银印青绶。
袁耀看到表文,只能为马日磾在心里默哀一番。
太傅马日磾,位居三公之上。是前年长安朝廷派来给关东诸侯授封的朝廷正使。
但马日磾抵达淮南后,袁术便将其扣留。之后抢夺了马日磾所携带符节不说,还强迫马日磾用上公的名义为自己随意征辟任命手下文武。
堂堂上公,在袁术这里变成了一台无情的人形封官机器!
马日磾求去不能,不到一年便忧愤而死。只是没想到死后袁术仍在用他的名义和符节随意征辟任命官职。
另一封是给袁耀的,由兖州刺史金尚举袁耀为兖州陈留郡孝廉,任郎中。
不同于袁术自己任命的扬州刺史惠衢九江太守陈纪等人,金尚可是朝廷直接任命的正牌兖州刺史,是朝廷派去接替战死于青州黄巾之手的原兖州刺史刘岱的。
金尚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汝南袁氏故吏。
但他在上任时,曹操已经收编了青州兵,自领兖州牧而逆拒金尚。金尚和袁术在陈留匡亭与曹操大战不敌,这才随袁术来到寿春。
曹操自封的兖州牧,实际上直到今年十月才被天子刘协正式承认。
名不正则言不顺,虽说自天下大乱以来孝廉身份大不如前,但袁术特意安排金尚当袁耀的察举人,也是用了心思的。
当黄猗看到这封举孝廉的表文哈喇子当场流了下来:
“我向你爹求个举茂才都求了几年了还未应允,你这不声不响就被举了孝廉!”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黄猗羡慕嫉妒之情溢于言表:“你这还是金兖州亲笔举荐的陈留郡孝廉!话说你去过陈留吗?”
“你这让陈留太守张邈知道自家郡国今年举孝廉的名额被人用了还不得当场气死!”
张邈?他这会儿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会管这察举孝廉?袁耀心道。
怕不是他张邈这会儿正在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来寿春投奔我爹吧!
黄猗眼珠一转,又换了一副恭维的口气:“那个,大舅子,今天中午咱们可是盟誓了的,情同手足胜过亲兄弟的!”
“兄弟就要有福同享,你啥时候给你爹说个好话,也让金兖州举荐我个茂才!”
袁耀摇了摇头。
黄猗忙着急道:“别介啊袁兄,不行让惠扬州刘庐江他们给我举个茂才也行啊!他们都是你汝南袁氏故吏,你爹一句话的事儿!”
“别摇头啊!难道是钱的事儿,五十万钱,明天我就送到你城外别院!”
袁耀只是轻蔑一笑:“举茂才?”
“要举就举个孝廉!”
“你我情同手足,我这当大舅哥的怎么能让你吃亏?说好的有福同享,这孝廉也得一人一个!”
黄猗张大了嘴巴,有点不敢相信眼前大方之人,就是那个往日为了蝇头小利与自己斗得死去活来的袁大少。
还是那句话。
今天这道雷,劈得真好啊!
黄猗虽然感激涕零,但还是疑惑道:“现在你占了陈留一个名额,已是让金刺史得罪了张邈,再占别的郡一个名额,那金刺史在兖州不就名声彻底坏了?”
袁耀不以为然道:“何必那么麻烦,按例一郡二十万人方得岁举一人。陈留郡人口大郡,怎么都有两个名额,你我直接都举陈留郡的孝廉不就行了?”
黄猗吓了一跳:“你这不是让金刺史把张邈得罪死了?”
袁耀自然不可能对黄猗说出张邈马上就要来投奔袁术,但在半路就被部下杀了的事。
便是现编了个理由:“现在张邈吕布和曹操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局势混乱不堪,哪里还顾得这察举之事?”
“可是……”
见黄猗还有所犹豫,袁耀便是好人做到底,挥着手里的表文道:“你等着,我现在就找我父亲,给你也写一封举孝廉的表文。”
“但是,你也得帮我办件事!”
黄猗听到这话再也顾不得其他:“袁兄你说,别说一件事,十件事也成!”
“哈哈哈,别那么紧张!”
“不是什么难事,你拿着这个调令,去找仓曹掾点四千斛精细粮草,再去军中挑六十匹上等战马。”
“然后派人看管好了,明早咱们将其送给孙策!”
袁耀原本还苦恼谁给他干这些杂活,现在却有个自己送上门的。
黄猗一听只是让他跑腿,也就松了一口气。他倒有点怕袁耀又指使他干啥歹事。
两人便分头行事。
袁耀这边简单,他找到袁术一说,袁术则根本不在乎金尚会不会得罪张邈,直接便派人去让金尚再修书一封。
昔日与同郡韦端、第五巡一同知名,被时人号为“京兆三休”的名士金尚,此时空有兖州刺史之名,实则寄人篱下。
虽有不忿,但金尚只能在来人的敦促下再次提笔。
袁耀在袁术处睡了一觉,就拿到了黄猗的孝廉表文。
四世三公,第一名门,就是爽!
天色已晚,袁耀因宿主记忆还在不停吸收,愈发头痛,便是回了自己的小院等黄猗回来。
一进院子,却见一水灵灵的小女孩,坐在自己堂前的台阶上。两只小手托着小脑袋瓜,看着天边晚霞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