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十多岁以后,甘宁才意识到当贼寇固然潇洒痛快,但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于是放弃了为非作歹,开始读书钻研诸子百家之说。
汉末的益州,充斥着天下各地来避难逃亡的人。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甘宁的浪子回头反而收获了好名声。于是从计掾开始任职,逐渐升迁成为蜀郡的郡丞。
益州牧刘焉去世后,其子刘璋继立。刘表素来与刘焉有嫌隙,于是趁机派荆州别驾刘阖,前往益州诱反荆州籍人士。于是甘宁与沈弥、娄发一起造起了刘璋的反,但很快就被刘璋击败,只能逃往荆州。
而刘表虽然接纳了甘宁与沈弥、娄发来荆州避难,但一来他不信任甘宁等人,二来他也不想承认是自己诱反了刘璋的部下,毕竟搞阴谋诡计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还搞失败了,更上不得台面。
所以刘表连客将的身份都没有给甘宁与沈弥、娄发,只赠予了一些财货,然后就将他们各自遣回老家。
刘表为人并不吝啬,一出手就是给甘宁送了价值千金的财货,足够甘宁在老家置办田宅,当地方豪强的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刘表的意思其实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让甘宁老老实实在南阳当个地方豪强,有事没事打打盗匪什么的。但最好别搞其他的事,也不要提起以前的事。
所以就算此时甘宁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只要他解释不清楚今晚偷渡的事情,一旦黄祖将此事报告给刘表,他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万般无奈下,甘宁只好道:“吾与你们苏飞苏都督有旧,此番前来是给他送几箱东西,望诸位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说话间,甘宁拿过了火把,照在了船舱下面。
张硕睁大眼一瞧,只见火把照耀的地方,堆了好几大口箱子。
“箱子里装的什么,先打开看看!”
甘宁直接拒绝道:“这里面都是些贵重之物,不方便打开。”
虽然天色很黑,但水面有火把的倒影,张硕并不难看清甘宁所在船只的吃水深度。
看到大半个船身都沉在了水中,张硕心里立刻了然。
“你们在这等着,我派人去报告给苏都督!”
此时因为先前的示警,张硕的附近又多了几艘战船。这些战船呈一字阵形排开,已是将整个河面拦住。
在这几艘战船后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更多的蒙冲斗舰驶来。
甘宁并不惧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刚才没有无脑硬闯。
小半个时辰后,百余艘大小船只,如艨冲、冒突、斗舰、走舸,将甘宁的船队围在了岸边。
忽然间,这些船只如同得到号令一般,让开了一条水道,接着甘宁等人便看到了一艘巨大无比的楼船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艘楼船是典型的三层楼船,高约数丈,若是把水面以下的部分算上,整体船高将近十丈。
楼船的第一层曰庐,二层曰飞庐,三层曰雀室。每一层都围建有三尺高的女墙,女墙上开有箭眼,木制船身蒙有皮革,船上还遍插旗幡和刀枪。
端的是威风凛凛!
单论防御性能,这艘楼船完全不输一般的城楼。而在实战中,楼船是攻守兼备的代表性战船。
当然这种大杀器的制作工艺极为繁杂,材料要求也很高。纵使是江夏太守黄祖,凭一郡之力,经年累月也就制造了三艘楼船而已。
这三艘中最大的一艘是五重楼船,是黄祖自己的旗舰。另外两艘三重楼船,一艘黄祖给了自己儿子黄射,另一艘则给了苏飞。
苏飞,江夏都督,江夏郡的二号人物。长得一表人才,且文武双全,深得黄祖重用。
甘宁其实和苏飞没打过几次交道,交情并不深,至少目前还不深。
但此时甘宁别无他法,只能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一试了。
楼船并没有靠得太近,还有百余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大都督有令,让甘宁上船来问话!”
一名楼船士站在顶层甲板上大喊道。
随着这一声喝令,一条走舸也出现在了甘宁面前。
甘宁毫不犹豫,直接一个人跳到了走舸上。
原本在蒙冲上的张硕出现在了走舸上,此时他笑眯眯朝着甘宁道:“甘兄,把见面礼也一起带上呗!”
甘宁所乘的船也是一条小船,和张硕的走舸差不多高,两条船很快靠在了一起。
甘宁挥了挥手,手下人就一起用力,抬了两口箱子到张硕的走舸上。
张硕看了一眼脚下的两口箱子,又看了一眼甘宁船上其余六口箱子。
“怎么不一起抬过来?”
甘宁笑道:“我人都上来了,还怕我船上的东西长腿跑了?”
“这八口箱子的东西都一样,今晚先带两口上去给苏都督过个眼,明早我连船带那六口箱子,一并送给苏都督。”
张硕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
“走,上楼船!”
不多时,走舸就靠近了苏飞所在的楼船。
楼船尾部打开尾门,又扔下一张大网。
张硕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甘宁就明白了过来。
甘宁对于楼船这种巨物,也只听人说过,从没见识过。
但他打生下来,就没怕过什么。当即一个虎跃,三下两下就攀爬上了楼船。
等他上了楼船才发现,这才只是第一层。再回头看下面,这第一层距离水面就有三丈高,而张硕还在笨手笨脚在往上攀爬。
等张硕爬上来后,爬网就被收了起来。楼船士们又朝下扔下几条粗绳,走舸上的士卒一把接过,将箱子左右固定好,然后楼船士们便将箱子也拉了上来。
“陈校尉!”张硕此时看到了来迎接甘宁的人,忙禀手恭敬道。
陈就微微颔首,一双精目上下打量着甘宁:“甘兄果然身手不凡,难怪大都督一听是你,要来亲自迎接。”
“甘兄,请!”
陈就让过身,指向了船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