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本来是很期待能见到未来的吴大帝孙权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的看到了孙权,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厌恶。
一种有心而生,说不出来的厌恶之感。
因此他站在戚寄身后,低声密令戚寄拔剑动手。
但他也没想伤孙权性命,只是打算让戚寄教训一下孙权。
陈宝果然护主心切,拔刀与戚寄对立。
这正是袁耀想要的效果。
陈宝执刀护在孙权及吴夫人身前,厉声质问道:
“何人胆敢大放厥词?”
陈宝根本不信,堂堂阜陵国相,会被人说砍就砍了。
阜陵王国虽然仅一县之地,但毕竟是世袭的王国封号,规格很高。
阜陵国相,是正儿八经的两千石大员,秩同九江太守,有向天子直接呈奏的权力。
现任阜陵国相,和孙坚生前关系甚厚,也很喜欢孙策。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策在渡江进攻刘繇前夕,将母亲吴夫人和孙权等幼弟从刘繇治下的曲阿接到了阜陵安顿。
“怎么,敢说不敢认?”
陈宝晃动着刀片,有恃无恐道:“就凭刚才那句话,我就能禀明阜陵相,定尔等一个大不敬之罪!”
袁耀拨开身前众人,站了出来:“是我说的!”
“那阜陵相,一个时辰前就被我斩了,你奈我何?”
陈宝打量了袁耀一眼,见袁耀身上穿着普通侍从的衣服,便只当袁耀是一个身材有些高大的侍从武士。
“你?”
陈宝抬刀指向袁耀,嗤笑一声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快些滚远点!”
戚寄大怒,正要提剑砍了陈宝,却被袁耀背后的手势制止住。
袁耀看都不看陈宝一眼,只是认真看着吴夫人。
吴夫人因为丧夫之期才满三年的缘故,还没有重新习惯粉黛化妆。
此时虽然清面素容,又横眉冷目,但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也曾是位俏佳人。
除了孙坚,吴夫人还从没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看过,立刻便是剜了袁耀一眼。
袁耀却毫不收敛,反而将吴夫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
吴夫人恼羞成怒:“韩从事,你就是这么管教属下的?”
“如果你现在带人退去,本夫人就当今日此事从未发生。”
“若是不然,本夫人现在就去请阜陵相大人过来,为我孤儿寡母做主!”
袁耀抠了抠耳朵,道:“是我聋了还是你们听不见?”
“我说了,那个阜陵相的脑袋已经被我砍了!”
吴夫人也根本不信袁耀的胡言乱语,但还是抓住话柄,逼问道:“韩从事,你可有指使此人,杀害阜陵相?”
韩胤欲哭无泪,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让他杀阜陵相的……”
明明是这位爷逼着我杀了阜陵相的,怎么是我指使的了?
杀害王国之相的罪名,我一个小小从事怎么担待得起。
吴夫人打断道:“那此人怎么如此言之凿凿?”
“来人,去请阜陵相大人!”
吴夫人身边的老仆立刻朝门外跑去,但立刻被韩胤的手下堵住门口。
袁耀背着手,甩手做了个手势。
韩胤心领神会,对着门口众人下令道:“由他去!”
说来吴夫人现在住的宅院,还是当时阜陵相给挑的。
距离阜陵公府,并不远。
但过去了半晌,也没见去的那老仆回来。
陈宝逐渐生疑,靠近吴夫人低声道:“夫人,莫不是孙叔被他们……”
这半晌工夫,也让吴夫人越想越不对劲。
按道理,这么一大票人上门要带走自己一家子,是瞒不过阜陵相的。但阜陵相却迟迟没有动静。
另外,那个看似傲慢无礼的年轻随从,似乎也不是一般人。韩胤看他的眼神,完全和他看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样。
吴夫人心里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先前派出去那老仆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边跑边大喊:“阜陵相死了!阜陵相死了!”
陈宝上前一把揪过老仆的衣领,喝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仆哭丧着脸:“小人没有胡说,阜陵相死了,千真万确!”
“小人前去相府叫门,一开始里面无人应答,小人就一直叫门,结果墙里面抛出一颗头颅来!”
陈宝和吴夫人脸色大变。
“何人头颅?”
老仆:“正是阜陵相的。”
吴夫人和陈宝死死看着老仆,十分难以置信的接受了阜陵相的死讯。
吴夫人冷着脸:“韩从事,你真杀了阜陵相?”
韩胤硬着头皮答道:“阜陵相贪赃枉法、勾结贼寇、图谋造反,我将他斩了,又待如何?”
吴夫人冷笑一声:“且不说这些罪证到底是真是假,阜陵国相乃是天子亲任,就算犯了罪,也得启奏朝廷,由天子定罪。”
“莫说你只是个扬州从事,就算你是扬州刺史,也没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按大汉律例,王国无相,则由国傅主事,若无国傅,则由中尉代事。阜陵国已经四年没有国傅、中尉了,依次该由阜陵王主事。”
“陈宝,你速速去请阜陵王来,就说有贼人残害国相,请他派兵捉拿贼人!”
吴夫人说完,便是拉着孙权,护着孙匡、孙翊等儿女后退了几步。
陈宝会意,立刻高举佩刀,喊道:“贼人残害国相,我等怎能袖手旁观,随我捉拿贼人,送于阜陵王定夺!”
数十名孙氏亲兵齐刷刷拔出佩刀,就是要动手。
乱战一触即发,此时外门却传来一声高喝。
“阜陵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