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别院。
“夫君,你真的不用去向父亲大人请罪吗?”
桥莹靠在袁耀怀里,满脸的忧心忡忡。
“拿过来。”袁耀一招手,下边一个婢女立刻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糊状汤羹。
“来,张嘴哈!”袁耀舀起一小勺自制的胡辣汤,吹了吹,送到了桥莹嘴边。
桥莹来者不拒,哪怕她才喝完一碗驱寒姜汤,小肚子还有点小撑,此时依旧乖乖张嘴,吞咽下辛辣刺鼻的胡辣汤。
身体暖,心更暖!
“请什么罪,我护着自己老婆还有错啦?”
袁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是真不在乎。
也就是大桥只是呛了点水,并无大碍。要是大桥溺水导致窒息昏迷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袁耀全部都要给个教训!
就算全给杀了,袁耀也清楚术爹绝对不会拿他怎么样!
因为生性骄矜自贵、自命不凡的袁术,从来都没把那些美姬娇妾当作家人看。
在术爹看来,这些空有一副皮囊的美妾,和那些醇酒粱肉没什么两样,都只是供人消遣取乐的玩物而已!
一件玩物哪怕长得再好看,也只能算是一个高级玩物;就算为袁术生了子嗣,那也只是附带了一点工具性质的玩物。
玩物嘛,就图个乐呵,袁术从不会让一个玩物坏了他的心情,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诉苦告状的!
包括那些庶子,袁术也顶多只是把他们当做嫡子袁耀的备用品看待罢了。只要袁耀还活着能喘气,袁术都不会那些庶子得到半点好处。
甚至就算袁耀当着术爹的面随便杀他的姬妾,只要看到宝贝儿子杀得开心尽兴,术爹不仅不会动怒,说不定还会鼓掌叫好呢!
但大桥显然还不了解术爹的秉性,还在担心袁耀给了夏氏和余氏一个教训,会使得二妇怀恨在心借机报复,会引起术爹对袁耀的猜忌。
而她还不知道,袁耀到底给了夏氏和余氏怎样的教训!
“可她们毕竟是你的庶母,万一向父亲进言,岂不是引来责罚?”桥莹挽着袁耀的胳膊,央求道:“不如你带我一起进府先向父亲请罪,只要我们诚心些,说不定父亲的责罚还会轻一些。”
“行啦行啦!”袁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桥莹的小脑袋,“放心吧,我向你保证,绝对没事!”
“来,老婆张嘴,再喝一口!”
“不!”桥莹也是有小脾气的,直接嘟嘴抗议起来,“你不去请罪,我就不喝!”
袁耀翻了个白眼,只能哄道:“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真的?”桥莹一下就从袁耀怀里爬了起来,“我去换个衣服,咱们就出发!”
“我去就行了,你乖乖呆家里!”袁耀板起了脸,“夜风太冷,你不能受凉!”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袁耀先是严肃无比,眨眼又和声和气道:“乖老婆,听话,来,最后一口!”
“什么老婆,我哪里老啦?”桥莹心中淌过一股暖流,“你再不要了我,我可就真老啦!”说完便满脸羞红地埋在了袁耀怀里。
……
喂大桥喝完胡辣汤,袁耀走出房门,装出一副要去向袁术请罪的样子。
桥莹还想送他,却被袁耀以不能见风为由,给赶回了床上。
“这么晚了,去哪呢?”
袁耀挠着头,他自然是没想着回袁府向术爹请罪的,但总得想想今晚睡哪里的问题。
“坏了!”
忽然袁耀脑中精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今天要做却忘了做的事情。
“快备马,进城!”
……
寿春驿馆。
大多数房间的烛火都已熄灭,唯独东边一间房灯火通明。
卧榻上,端坐着一名精心打扮过的红装女子。
贴心侍婢于心不忍道:“小姐,您都坐了一天了,怕是今天袁公子不会来了,您还是先梳洗歇息吧!”
红装女子柳眉一横,语气冰冷道:“可他专门差人说过,今天会来见我!”
贴心侍婢:“可现在都三更天了,他要来也不会这么晚来呀!”
噔!
红装女子一翻手,手里不知怎么便多了一把闪着寒光匕首。接着手腕一甩,匕首便如离弦之箭飞射出去,径直插在了三丈外一根木柱上。
入木三分!
“袁氏小儿,胆敢轻辱于我!”红装女噌的一下站起身,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
“给本小姐卸妆!”
“姑娘久等了,今天发生了件急事,这会才来,实在不好意思!”
驿馆外,袁耀来回踱着步,不断排练着进去以后的说辞。
“不行不行,这话太卑微了,我是谁啊,堂堂袁家世子,怎么可能说服软的话?”
“嘿小妞,小爷我本来不想来的,现在来是给你爹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这话也不行啊,绝对不行,我又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世家公子!”
许褚打起了哈欠:“少主,咱们到底进不进去?”
“进!”袁耀一咬牙,一跺脚:“走,我何须怕她!”
“该是她怕我!”
驿馆门口掌着灯,还有驿卒把守。
这些人自然不敢阻拦袁耀,还要替袁耀去叫醒驿馆主吏。
袁耀却摆了摆手,他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不然明天一早,寿春街头巷尾就会流传起他深夜造访吕布之女下塌处的各种版本了。
站在房门前,袁耀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轻轻敲响了房门。
才敲到第三下,房门便腾的一声打开,紧接着一柄明晃晃的细剑便横在了袁耀脖子上。
剑锋上的寒意,直接渗进袁耀的皮肤!
袁耀背上的汗毛差点没炸开!
对手出手迅捷,竟然连陈到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何人,敢扰本小姐清梦?”
月光洒进来,袁耀这才看到执剑之人竟是一名女子!
其脸庞削瘦,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头发也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盘起来,而是紧箍在脑后,柳眉倒竖,眉宇间尽透露着一股英气。
其身材高挑,身着赤红色直裾女服;小腿棱线分明,玉脚光洁无物,并未穿鞋袜,显然这就是她能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内的原因。
“别动!三虎!”
陈到剑拔到一半,就被袁耀摆手制止。
袁耀虽然身体反应不及,但脑子转得很快。
又一个狗血剧情在脑中跃然浮现!
吕玲绮嘛!
谁不知道三国小说里的吕玲绮,作为吕布之女,是美貌与刚烈并存的铿锵玫瑰!
“我是袁耀,吕小姐勿惊!”
“你就是那袁家小儿?”红衣女原本正提防着袁耀身后的两人,闻言立马瞪向袁耀。
“不错,我就是!”袁耀挺了挺胸,“小姐不妨把剑先放下……”
“胡说!”红衣女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接着冷不防抬腿一脚,竟然直接蹬在袁耀小腹上。
“袁家世子行事怎会如此鬼鬼祟祟?”
袁耀只看到眼前一片雪白,接着疼得直接跪了。
“我真是!”
袁耀忍着痛,一把拉住就要往前冲的陈到。
红衣女却丝毫没给袁耀面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道:“空口无凭,你说是就是?”
“要真是袁家世子,怎会不宣而至?”
“又怎会在半夜偷偷摸摸敲别人的闺房?我看你必然是那恶名狼藉的寿春采花贼!”
“找打!”
啪!
袁耀刚把陈到拉到身后,脸上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说是大嘴巴子也不准确,因为正常抽嘴巴子都是用手,而红衣女是用腿。
袁耀捂着脸,在地上打起了滚。
麻痹,这女的绝对故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挺白啊!
“二虎,三虎,给我上……”袁耀恼羞成怒。
“且慢!”
“万万不可!”
忽然走廊里一左一右,窜出来两个跑得贼快的文士,上来就各抱住了陈到的胳膊和许褚的腿!
“南郡许汜,见过袁将军!”
“东郡王楷,拜见袁使君!”
两个文士又拉又拽,还不忘对袁耀挤着笑脸。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袁耀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捂着肚子爬起来,恨恨道:“你俩是吕布派来送亲的?”
许汜一拱手:“正是,正是!”
王楷则对着红衣女焦急道:“大小姐,打错人啦!”
“这位就是您要嫁的夫君,也就是袁公之子、受封扬威将军、现任扬州刺史的袁使君呐!”
“他还是将军?”红衣女抽剑回鞘,轻声冷笑道:“我看他长得,更像一个纵欲过度的淫贼!”
就算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到,这会也忍不住了,直接横剑大喝:“放肆!”
红衣女却直接扔了手里的佩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你们几个大男人,吓唬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还需要拔剑吗?”
“扬州男儿,竟个个这般无用吗?”
陈到憋红了脸,他完全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种恣意妄为胡搅蛮缠的女人!
但如果此时再来几个不明实情的人,在观感上的确像是袁耀几个大男人在威吓红衣女一样。
袁耀扒拉开几人,恶狠狠地瞪着红衣女,他还从没吃过这种亏!
“吕玲绮是吧,我记住你了!”
如果说一开始袁耀还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误会,但现在袁耀能百分百确认了,这小妮子就是在故意给自己使坏!
“吕玲绮?什么吕玲绮?”红衣女一愣,白了袁耀一眼:“你找错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