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叔万分心疼道:“这些是给我家家主吃的,你这黑厮怎能踩于地上!”万分
刘备面露思索之色,但没有说话。
关羽倒是出声了:“三弟,你难道没有听见,糜别驾都说了只是‘今天’!”
说着一拱手:“糜别驾,敢问救济之粮,到底何时能到,能到多少!”
“营中已经断粮七日了,再下去,恐怕……”
“明天!明天就能到!”糜竺急忙解释道:“在下回朐县后,立刻着手搜集粮米,奈何先前为了支应军用,家中所剩粮米不多,只能出钱买粮!”
一听这话,张飞黑脸没由得一红。只因糜竺及糜家这两年来为刘备付出了太多,每年垦殖经商所得,几乎全都充作了刘备的军粮军饷。
而糜家的大半钱粮积蓄,也从朐县转移到了下邳,但却被自己白白“送”给了吕布。
糜竺并不在意张飞的恶语冲撞,只是自顾自道:“这几日下来,在下已是筹集买到了足够的粮草,足以支应大军数月之用;另外在下还变卖了所有祖产,所得钱货也会一并运来,以作军资!”
“另外,糜家门客家奴尚有数千人,在下去其老弱,挑选出两千精壮,明日等他们运来粮草,明公可将其充入军中!”
“只是这些事耽误了不少时日,以至于大军陷于饥饿穷困之中,还请明公治罪!”糜竺说着便又是一跪。
饶是喜怒不形于色如刘备,此刻也动容道:“子仲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如此这般,当真是折煞我也!”
“该是我下跪相谢才是,子仲怎能因我一人,而舍糜氏一族百年基业,这叫我如何担待得起啊!”
要不是关羽和张飞一左一右架住刘备,要不是陈应简雍等人在一旁劝阻,刘备还真的跪下了。
他是真的诚心道谢!
糜竺感动得稀里哗啦,也终于有机会说出了那句话:“明公若真的要谢我,在下这里,还真的有一不情之请!”
刘备扶着糜竺胳膊,犹如看见亲兄弟一样泪眼婆娑:“子仲但说无妨!”
“只要备能做主的,就一定答应!”
“此事主公自然是能答应的!”糜竺一抹眼泪:“我有一小妹,清婉可人,已到婚配之年,她向来仰慕明公你的仁义盛德,愿作一妾室侍奉明公,不知明公可准?”
刘备却是面露难色:“此事只怕不可!”
糜竺惶恐道:“难道主公是嫌弃我家小妹乃商贾之女,出身卑贱乎?”
刘备连忙摇头:“我本起于微末,又怎会有门户之见?”
“只是……子仲将全家上下,系我一人之身,实在不妥!”
“我刘备立志兴复汉室,成则成矣,败亦无悔!值此朝不保夕之际,糜家肯以钱粮资助,已是无以为报,又怎能忍心再让糜家独女同我一起受难?”
“再者,如今军中家眷皆为吕布所掳,将士们人心惶惶,我怎能罔顾军心,贸然成婚?”
这要是为天下人所知,岂不会耻笑我刘备耽于女色、醉生梦死?刘备如是心想。
“主公……”糜竺又一次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旁的陈应却是看不下去了,忙站出身道:“玄德公此言差矣!”
“如今在此跟随明公的,都是忠心之士,都是愿意为明公效以死力之人;而将士们人心惶惶,乃是因为害怕明公因家眷被擒而丧失了斗志!”
“明公若是此时成婚,反倒能稳定军心!另外如果吕布得知明公另娶妻妾,也只会觉得继续扣留家眷没了意义,说不定还会提早释放了她们!”
与糜竺交好的简雍、孙乾也连忙劝道:“主公可莫要辜负子仲一片好心啊!”
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也是一起下跪:“请大兄为稳定军心计,迎娶糜氏入内!”
刘备原本也只是推辞做做样子,却没想到自己娶糜氏还有稳定军心的好处,居然还成了众望所归。
那么,也就怪不得我刘玄德老牛吃嫩草了!
“唉,既然如此,那刘备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见刘备终于“妥协”,众人也一齐露出了满意之色。
糜竺从地上捡起了面饼和肉脯,掸去上面的灰尘,双手奉上:“还请主公不嫌,暂以此果腹!”
“明日,吾弟糜芳,必然带人送来粮米!”
刘备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却只从面饼上掐下一小块来。
接着举手向所有将卒示意:“我刘备向天作誓,明日诸部各曲必将饱食,今日,大家且拿这三块面饼打打牙祭!”
“这面饼,我已吃过了!”刘备说着便将手里小块面饼塞进嘴里,嚼都没嚼便硬吞了下去,“余下的面饼,先分给受伤的弟兄吃!”
“还有这条肉脯,待会煮作肉汤,所有人一同分食!我已吃了面饼,有些撑了,就不和你们抢肉吃了!”
众人轰然大笑,不少将卒顿时被刘备乐观的情绪感染,很多人甚至觉得一下就没那么饿了——当然可能是因为吞咽了太多口水所致……
望着振臂高呼的刘备,糜竺、孙乾、简雍、陈应等谋臣文士纷纷动容,心中更是钦敬不已。
而关羽和张飞,则早已双眼噙泪!
这,果然是我们的大兄啊!
刘备高声大喊了几句,差点用尽了所有气力。
缓了好几下,又顺了口水,才能继续开口说话:“子仲,我记得你弟弟糜芳也年近十八了吧!”
“这样,我现在便表他为别部司马,糜家两千奴客,也不用充入各营,直接归他统领!”
同样是别部司马的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张飞倒无所谓,倒是关羽脸上有了异色。
糜竺闻声心思大动,但他依旧能保持住理智,忙推辞道:“愚弟武艺粗浅,不通兵法,且年纪尚幼,怎可委任大将!还是让他跟在关、张两位将军身边多磨砺一番为好!”
刘备一想也是,便是点了点头:“是本公操之过急了!”
“这样,等他运粮来,就让他跟在云长身边作副将,如何?”
……
就在刘备用没有肉味的肉汤“犒赏三军”,全军上下肚子里灌满了水,都做着明日饱食的美梦的时候,一彪人马却已杀进了糜氏的老家朐县。
“大帅,咱们会不会被袁家竖子给耍了?”
两个骑手,一个相貌粗犷的汉子,在另一个马脸汉子下首嚷嚷道:“别说糜家没搜出一粒粮食,就连这朐县城里的平民,家里也只有钱货,没搜出几石粮食来!”
马脸汉子面露狐疑之色:“俺理来说,袁家世子不至于哄骗咱们!那一千金也都是实实在在的足金……”
“让弟兄们撒开,继续搜!”
“哪怕掘地三尺,也得把糜家藏粮食的地窖找到!”
“是!”旁边立马有小头目应声下去传令。
“报!”
忽然远处飞奔来一骑,面色狂喜:“启禀臧大帅、昌大帅,找到了!”
昌豨立刻翻身下马,拽着那人问:“可是找到糜家藏匿钱粮的地方了?”
“呃……不是……”
‘不’字刚一出口,那人便被昌豨一脚踹翻在地。
“那是找到了什么?”
那人爬起身,忙道:“我们在南门外,捉到了糜家娘子!”
“糜家娘子?!”昌豨欣喜若狂,再次拽住那人衣领:“你是说糜家小娘子?”
“那位东海国……哦不全徐州最好看的糜家小娘子?”
“是……就是她!”那人忙不迭回道:“还有,我们还从糜家娘子的随从口中,审问出了糜家全部钱粮财货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