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距离问仙大会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随着日子迫近,谢挽幽越发地生出了一丝紧迫感。
她本想趁着还有时间,再外出历练几次,却被封燃昼给拦住了。
“没必要,”封燃昼懒洋洋道:“你若是想快速积攒实战经验,与我对练就够了。”
“跟你对练……你确定吗?”
谢挽幽默默地瞥他那双一看就充满力量的厚重虎爪:“你一巴掌下来,我可能会死。”
封燃昼原本趴在花树下看她练剑,闻言好笑地晃了一下尾巴尖:“不会,我会很小心的。”
说罢,他伏低身子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条斯理地朝着谢挽幽走去,竟像是真的要当她的陪练。
他走到谢挽幽的跟前,整只虎几乎跟谢挽幽同样高。
谢挽幽站在他身旁,更显弱小无助。
谢挽幽:“……”
封燃昼甩了甩浑身的毛,抖掉落在身上的花瓣,而后眯起灰蓝色的兽瞳,对谢挽幽直截了当地说:“攻击我。”
这、这么快?
谢挽幽料想自己一个元婴期应该破不了他这个混血神兽的防御,便没有再犹豫,试着举剑砍了他一下。
剑锋刚碰到白虎的皮毛,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反弹,白虎毫发无损,谢挽幽的手差点被震麻。
……这她怎么打?
面前白光一闪,封燃昼化作人形,他似乎对陪练这件事生出了兴趣,对着谢挽幽勾勾手:“再来一次,认真点。”
谢挽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剑,一咬牙,使出全力开始“家暴”。
封燃昼身法诡谲,不过眨眼之间,便掠过重重剑光,飞身朝谢挽幽而来,他的速度实在太快,等谢挽幽再回过神,已经被封燃昼虚虚地掐住了脆弱的脖颈。
连一招都没撑过。
要是在现实场景中,谢挽幽如今怕是已经死在了封燃昼手中。
光是交锋了一次,谢挽幽便意识到了自己跟封燃昼之间的巨大差距。
那是如山一般的巨大鸿沟,谢挽幽相信,绝大多数修士哪怕终其一生,恐怕都无法跨越。
谢挽幽不免有些失落,分不清是因为那鸿沟,还是因为没能再封燃昼手中过一招,太过丢脸。
封燃昼手指依旧虚虚拢着谢挽幽的脖颈,见谢挽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靠近了她一些,低头注视着她,放缓声音问:“怀疑人生了?”
谢挽幽闷闷应了一声。
她脖颈上还留有昨晚留下的红色痕迹,封燃昼用指尖摩挲那块肌肤,眸光微暗:“不用为此伤心,我本就是为杀人而生,实力更多来源于血脉,可你不一样……”
见谢挽幽疑惑地看向自己,封燃昼声音更低:“你才几岁,往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用于修道,假以时日,修为说不定能超过我吗,你差的,只是成长起来的时间。”
“真的吗?”谢挽幽被他这么一哄,瞬间又可以了:“但是不太可能超过你吧,我在变强,你不也在变强?”
“会的,”封燃昼指腹摩挲着她的脖颈,不知想到什么,漫不经心道:“我不可能一直变强……总会遇到瓶颈。”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人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谢挽幽确实因为封燃昼这一番话重新有了斗志:“那我们继续?”
封燃昼低低地应了一声,唇角微挑:“只要能在我手底下过三招,参与问仙大会的绝大多数修士对你来说便不足为据。”
在他手底下过三招,听起来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谢挽幽连一招都扛不住,更何况整整三招……
刚开始的时候,谢挽幽完全连他的一片衣角都够不
到。
并且,为了模仿参加问仙大会的其他修士的作战方式,封燃昼不仅会在地面上攻击她,还会展开背后羽翼,飞到空中偷袭。
谢挽幽本想留点情面,但封燃昼步步紧逼,她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抵御封燃昼密集的攻击。
白色的冰冷剑光连连亮起,霜雪般的寒意织成一张遍布杀机的巨网,与炽热的火球猛然间相撞,四周刚覆上一层寒霜的绿地,被火焰波及,又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谢挽幽喘着气,仰头看着悬停在空中的封燃昼。
对剑修来说,空中的攻击实在过于致命,一旦对手上天,剑修将马上处于被动。
而此刻,封燃昼黑红色的羽翼张开,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低垂,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谢挽幽的身影。
没有给喘息时间,他伸手在虚空一划,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火灵气便自发凝聚成了一把长弓。
他拉开虚无的弓弦,一根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箭矢瞬间凝聚,对准了地面上的谢挽幽。
略一松手,离弦之箭便以一个十分恐怖的速度袭向谢挽幽,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从四周被带动的气流中可以窥见一斑。
谢挽幽:“……”
不是吧,玩得这么大!
谢挽幽现在严重怀疑封燃昼是想借着陪练的名义谋杀亲妻!
她在心里大声吐槽,动作却丝毫不敢含糊,速度这么快,她是绝对躲不开的,只能调动浑身冰灵力硬扛。
可惜,谢挽幽最后还是没能挡住赤焰流矢,直接被它炸开时的冲击波带得飞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时候,谢挽幽都没回过神来。
她灰头土脸地撑着地抬起头,人还有点懵。
封燃昼缓缓下降,落在一块石头上,矜贵地半敛起羽翼,依旧光鲜亮丽:“怎么样?”
谢挽幽有一百句p想说,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道焦急而惊慌的稚嫩声音打断:“不要打了!”
谢挽幽和封燃昼俱是一愣,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谢灼星惊慌失措地飞来,挡在了谢挽幽身前,脊背弓起,浑身的毛全都炸开了,它眼眶发红,气愤而警惕地瞪着封燃昼,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刺猬:“狐狸叔叔,你为什么要打娘亲!”
谢挽幽被小家伙护犊子般挡在身后,一时间既感动又欣慰。
她知道谢灼星是误会了,连忙跟孩子解释:“我们没打架!狐狸叔叔只是在给娘亲陪练而已。”
谢灼星一愣,似是有些不相信,稍微放下浑身的戒备,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陪练?”
谢挽幽一边给孩子顺毛,一边解释道:“对,狐狸叔叔假装敌人跟娘亲对打,等娘亲遇上真的敌人,就有足够的经验打倒敌人了。”
谢灼星仰起小脑袋,狐疑地看了看封燃昼,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真的吗?娘亲,你要是被狐狸叔叔欺负了,就一定不能帮狐狸叔叔撒谎哦。”
封燃昼挑眉:“自然是真的,我没事为什么要欺负她?”
谢灼星不开心地垂下尾巴:“比如吵架啊,小白见过别人的爹爹和娘亲,吵架的时候就会打架的。”
谢挽幽知道一个不和谐的家庭氛围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因此抱着幼崽认真解释:“我们真的没吵架,只是友好对练而已,小白了解娘亲,娘亲是那种受了委屈不说的人吗?”
谢灼星被谢挽幽抱在怀里亲了亲,依旧半信半疑,它转着小脑袋看了看父母,纠结道:“吵架的人是不会牵手的,你们牵个手给小白看看。”
谢挽幽和封燃昼马上牵手。
谢灼星继续严肃地说:“吵架的人也不会亲亲,你们再亲一下给小白看看。”
封燃昼马上亲了一下谢挽幽的唇,似是
意犹未尽,还回头故意问谢灼星:“一下不够吧,是不是要多亲几下才能证明?”
谢灼星:“……”
眼见得狐狸叔叔如此过分,谢灼星气得差点一个仰倒。
不过这样一来,谢灼星也相信两人只是在对练了。
看到娘亲被狐狸叔叔打得这么惨,谢灼星十分不忍心地跟封燃昼商量:“狐狸叔叔,你不要那么凶,可以轻一点打娘亲吗?”
封燃昼单手将幼崽抱在怀里,沉声道:“我可以下手轻一点,可敌人绝不会手软。”
谢灼星似懂非懂地抖了抖耳尖,担忧地看着谢挽幽。
这一天,谢挽幽依旧没能扛过封燃昼的一招,反倒落了不少伤。
战场上刀剑无眼,落点伤也是在所难免。
傍晚,谢挽幽解开衣裳,趴在床上,让封燃昼帮她在后背上药。
谢灼星则十分兢兢业业地在谢挽幽肩上踩奶,用它能调动的火灵气为谢挽幽疏散淤血。
谢挽幽舒服地哼哼了几声,想起什么,好奇地询问道:“依你看,我能在问仙大会之前接住你的三招吗?”
封燃昼垂眸为她上药,很委婉地答道:“可能性不高。”
谢挽幽倒没失望,趴在枕头上吐出一口气:“不行就不行吧,我觉得今天的收获挺多的,努力努力,说不定能接住你两招。”
不知为何,封燃昼声音微哑:“嗯……两招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谢挽幽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又开始了。
果然,封燃昼下一句便是个陷阱:“今天败给我那么多次,是不是该惩罚一下你?”
谢挽幽:“……”
您那是惩罚吗?您那是假公济私,借此满足自己私欲!
谢挽幽没接茬:“全身都痛,我要睡觉。”
虽然是训练需要,但被封燃昼如此不留情面地打倒了那么多次,谢挽幽还是有点小生气。
所以今晚,她不打算再纵容封燃昼了。
封燃昼自知理亏,被她拒绝后,识相地安稳了一整晚。
谢灼星没察觉到狐狸叔叔的幽怨,它总算有了再次跟谢挽幽睡觉的机会,帮谢挽幽按摩好后,它美滋滋地挤在了父母的中间,露出半个猫猫头,尾巴兴奋地晃来晃去。
封燃昼拍拍它的猫头:“到底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灼星被他一拍,马上缩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又猫猫祟祟地探出头,抖了抖耳尖,小眼神里满是莫名的兴奋。
封燃昼:“……”算了,反正他一直不理解幼崽的快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谢挽幽每日跟封燃昼对练,中间抽空去碧霄丹宗考了六品下等的丹师考试。
在一次次尝试炼制焚心散解药的过程中,谢挽幽进步飞快,加上修为增加,在炼制出焚心散的解药时,便突破了五品上等,达到了六品的层次。
发现谢挽幽直接从二品考到六品的前堂长老已经从世界观碎裂到麻木。
十多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行走在碧霄丹宗里的时候,谢挽幽能明显感觉到,整个碧霄丹宗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此次仙盟的问仙大会和丹盟的丹阳大比联办,俨然是一件轰动修真界的大事,碧霄弟子为了在这种级别的盛会上压过其他丹宗的弟子,自然要做足准备。
悬游道人也已经做足了准备。
他捏着一把淬毒的银针,眼神邪恶:“呵,什么剑尊,在老子的毒面前,都只有叫爷爷的份!”
谢挽幽:“……”
想起封燃昼说过,容渡玩不过悬游道人,谢挽幽不禁为容渡捏了把汗。
这时,谢挽幽忽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找到封
燃昼:“问仙大会那天,你是不是也会去?”
封燃昼没有犹豫:“自然。”
那股不太妙的预感越来越强了,谢挽幽咽口水:“……冒昧一问,你将以什么身份出现呢?”
还能是什么身份,封燃昼淡然道:“自然是你的五师伯了。”
谢挽幽神色僵住:“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两个大比联办,碧霄丹宗这边的人肯定会知道我以前是玄沧剑宗的弟子,对不对?”
封燃昼想了想,点头道:“大概率会知道,所以呢?”
“但是,沈宗主和悬游道人,又都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谢挽幽感到头疼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到了那个时候,她把自己五师伯搞到手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封燃昼闻言,也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