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侧的沈之修见他一直盯着苏清妤,心思一动,上前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太子回过神,也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地说道:“回宫。”
李朝云深深地看了苏清妤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上马车之后,李朝云又看向跪在最前面那个风姿无双的男人,眼神微眯。这样的男人只有她李朝云才配得上。
等到太子和朝云郡主的车驾缓缓离开,众人才站起身。
沈之修转身对众人说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意外身死的灾民都是吃山脚的野草中的毒,事情已经呈报朝廷。”
“即刻起,正常赈灾,解除管制。”
一群人齐声说道:“沈阁老英明。”
林无尘神色莫名地看了眼沈之修。
吃野草?
两千多人一起上山吃草?
又不是放羊。
可既是沈之修定案了,那自然有他的理由。林无尘不仅不会说什么,还会无条件支持。
各家都散了之后,文竹上前对沈之修说道:“三爷,该去陈阁老府上了,他还等着您呢。”
沈之修却沉吟了片刻,吩咐文竹,“打发个人去苏家,跟苏侯说,让他在大门口等着我。”
他打算先跟苏承邺口头说一声这门婚事继续,他这几日太忙,只能在门口简单说几句。
交代完文竹,沈之修又对苏清妤说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林无尘闻言,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然后揶揄着说道:“我自己表妹,我会送,就不劳烦沈阁老了。”
沈之修知道林无尘是什么意思,低声说道:“我们婚约继续,之前退婚的事不作数。正好送她回去,我再和苏侯说一声。”
林无尘当然知道沈之修的意思,他就是想调侃几句。还想再说,却被苏清妤打断了。
“表哥,你先进去忙吧,我们这就走了。”
林无尘眼梢含笑,一边转身往帐篷里走,一边嘟囔,“女大不中留啊。”
苏清妤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沈之修。
“三爷,如果您是顾及上次在沈家西院书房的事,才要和我成亲。那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和任何人说。”
“回去的路上三爷可以再想想,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苏清妤说的真诚,说完之后,就转身带着丫鬟上了马车。
沈之修却被苏清妤的话说的怔住了神,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可那日在书房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就算现在有人用他假死的事弹劾他,他也能全身而退。
文竹见沈之修脸色有些不好,像是失落,又像是带着一点怒意。
他小心地上前问道:“三爷,还去苏家么?”
沈之修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手腕上的老檀木珠子,说道:“去,走吧。”
回府的路上,苏清妤还在想着沈之修刚刚的神情,像是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她说的太直白了?所以沈三爷觉得没面子,才心生怒意?
但是刚才那两句话,她必须说。
苏清妤的马车还没等进府,就被苏承邺拦住的。
“父亲这是怎么了?有事?”苏清妤下了马车,就见苏承邺焦急地站在苏家大门口,一脸愁容。
“你还有脸问我?我听说你们赈灾的时候吃死了人,是不是因为你的疏忽?”
“我警告你,若是这件事追究下来,苏家不负任何责任。要杀要剐,都有你顶着。”
苏清妤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堂堂三品大员,这么半天还没得到消息。可见苏承邺这官做的,是有多窝囊。
但凡他有点脑子,多打探打探。也能知道太子去了城外,紧接着就结案了。
这事不管怎么扯,也扯不到苏家头上。
“父亲,您知道太子今日出城了么?”苏清妤忽然问道。
苏承邺一愣,“太子出城了?我不知道啊。”
“那父亲知道灾民意外身亡这件事,沈三爷和刑部王尚书已经结案了么?”苏清妤又问道。
苏承邺更懵了,“结案了?怎么说的?牵扯到我们家了么?”
苏清妤微微摇了摇头,“父亲把平日放在内宅的心思,多用在朝堂上,仕途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敢确定,这两件事如今已经传遍了京城各大府邸了。可她这个爹,还只顾着跟自己女儿划清界限呢。
苏承邺被苏清妤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哪怕她说的真诚,也是事实。可听在他耳里,依旧是讽刺意义十足。
“你……你怎么说话呢?别以为你现在管着家,我就不敢打你了。”
苏承邺这话说的有点没底气,也没敢真的扬手。几次在这个女儿手里吃亏,让他不自觉落了气势。
“苏侯要打谁?”沈之修忽然走了过来。
苏承邺甚至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等到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往门口走了。
自从沈之修派人告诉他,让他在门口等着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沈阁老找他什么事。
刚才训斥苏清妤,也是被这件事吓的。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沈之修是因为苏清妤来的。一定是苏清妤在这次赈灾中,出了什么纰漏,惹得沈阁老不快。
“沈阁老,我教训家里的孽女呢。这次灾民中毒的事,她办的不好的地方,沈阁老尽管罚就是了。不管您怎么处置她,我苏家都绝无二话。”
苏清妤恍然惊觉,刚才那几句话白说了,简直是对牛弹琴。
沈之修也被苏承邺的话惊住了,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说出口的话,却让苏承邺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