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不利之后,牛辅率大军后撤十里扎营,位置正好在汴水下游的南岸。
在战局不利之时,选择撤退龟缩防守,闭营休整,一边恢复士气,一边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数,这是非常稳健的打法。
为防刘备随时过来突袭自己,牛辅将营垒分成了三部分。李蒙扎营在前,张济扎营在左,自己则在最后方扎营,三方互为掎角之势。
如此一来,就算刘备突袭得手,也只能占据一座营垒,另外两座营垒内的大军并不会乱,还可以组织反击。
牛辅这一通操作,都被探骑回报给了刘备。
“唉,牛辅此人不愧为董贼心腹,居然打造出了这么一座龟壳!”
端详着探骑画的草图,刘备看得直摇头。
牛辅此人虽未表现出超凡绝伦的军事天赋,但光就这份稳如老狗的作风,都让刘备无比头疼。
兵法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意思是说,战事陷入胶着只是,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耐心等待敌军露出破绽,牛辅算是深谙个中精髓。
如此耗下去,刘备就算能击败牛辅,恐怕也只是惨胜。
不过好在张恒当初留下水攻之计,这时候就该派上用场了。
在接下来的数日,牛辅闭营不出的时候,刘备也没闲着,先后派出了数路大军前去牛辅营门前挑衅。
各种脏话国粹都轮流输出了遍,对牛辅十八代女性祖宗进行了亲切的问候。
但牛辅给出的回应也很明确:爷就不出去,有种你就打进来了啊!
刘备当然不会进攻牛辅的营垒,甚至他对于这个结果都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他早在牛辅后撤的当天晚上,便唤来了张辽,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文远,子毅离开之时曾有言,水攻之策的细节已传授与你。如今咱们已把牛辅迫入汴水下游扎营,你看是否可以开始布置了?”
张辽立刻抱拳答道:“主公,主簿临走时曾有言,此计虽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地利人和都有了,只是不知天时如何?”
“如今暖阳和煦,河溪化冻,难道还不到时候?”刘备皱眉问道。
“并非不到时候,只是主簿不在,末将也不确定,还得前去查看一番。”
“好,明日一大早,你便北上前往汴水源头,看个究竟。”刘备点了点头道。
“战事紧急,岂待来日,末将这便前去。”
“也好,你且便宜行事,但有所需,尽管开口。”
刘备摆了摆手,给了张辽极大的权限。
“遵命!”
张辽一抱拳应道,正准备转身出帐时,外面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不用看了,如今正是最佳时机。”
话音落下,张恒缓缓走了进来。
“子毅!”
刘备满脸惊喜道,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张恒正了正衣冠,对着刘备拱手一礼到底。
“拜见玄德公!”
“免礼,子毅快快免礼!”
刘备赶紧快走两步过来,用他那硕大的臂膀把张恒扶了起来。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张恒笑道:“礼不可废。”
刘备当然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但奈何张恒非要坚持,刘备也只能由他去了。
“子毅,你去这一趟不过七八日,整个人却是清瘦了许多。”刘备认真打量着张恒,口中叹息道。
“为国讨贼,岂敢不尽心竭力。”张恒笑着摇了摇头,毫不在意。
说话间,刘备才注意到张恒身旁的太史慈,不禁眉头一挑道:“子毅,这位是……”
“正要向玄德公引荐,此乃东莱义士太史慈,字子义。”
汉代官话毅和义的发音并不一样,所以刘备倒是没问出你俩为什么同名之类的话。
“太史慈拜见玄德公!”
太史慈连忙拱手行礼道。
从刚才张恒见刘备的行为中,太史慈看出了个大概。
传闻刘玄德与张子毅并立破董,如今看起来,两人就算不是君臣关系,也是从属关系。
也就是说,眼前的刘玄德,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子义快快请起。”
刘备挥袖笑道。
旁边,张恒开始介绍起了太史慈的生平,以及他此番来酸枣的情由,听得刘备神情肃然。
“子义毁章为公,报恩讨贼,真义士也!”
刘备认真夸赞道,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一个全始全终,知恩图报的汉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玄德公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太史慈连忙摆手道。
张恒却笑道:“好叫玄德公知晓,子义不仅是义士,更是智勇双全的将才。其略,不在文远之下;其勇,亦不下于翼德。此番有子义相助,咱们如虎添翼,讨贼将更有把握了。”
张恒故意吧‘智勇双全’四个字咬得极重,就是要提醒刘备,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闻言,刘备顿时瞪大了眼睛。
如果只是个义士,刘备会尊重,却不会有多重视。
可是一个能让张恒看得上的将才,这就不一样了。
“哦,子义竟深谙兵法,精通阵战之道?”刘备大喜道。
太史慈这次是真的脸红了,自己哪有张都尉说得那么好,下意识就想摆手谦虚两句,却没能如愿,因为他的手早被刘备抓住了。
关键时刻,刘备再次祭出了他老刘家祖传的技能——把臂同游。
那双如人猿泰山一般的长臂,竟然太史慈都无法挣脱。
刘备拉着太史慈,不由分说地就往帐外走去,连刚才讨论到一半的水攻策略都不管了。
“走,今日克敌庆功,子义远道而来,一会可要多喝几杯!”
见这一幕,张恒哑然失笑,不禁摇了摇头。
这收拢人心的把戏,可算让他刘大耳玩明白了。
后面的张辽却若有所思,感觉这一幕似乎在哪见过。
“主簿,刚才您说现在正是时候……”
刘备之所以能丢掉一切,去专心地收拢人心,还不是因为张恒回来了。
所以,张辽自然把询问的目光看了过来。
张恒挥了挥袖,“此事不急,走,咱们也去蹭一顿。这些天风餐露宿,可把我馋坏了,路上你再好好跟我说说这些天的情况。”
“也好。”
张辽点了点头,跟在张恒身后走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