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杀入阵中,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不言而喻。
眼看赵云已经得手,后方的徐盛立刻就坐不住了。
压阵?
还压个屁,这时候肯定是冲上去扩大战果啊!
于是,徐盛立刻率领两千后军也加入了战局,对麴义的军队进行联合绞杀。
对于赵云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徐盛看得那叫一个目瞪狗呆,从刚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震惊,直到最后,他彻底心服口服,甚至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恐惧。
本以为这小白脸就算有些能耐,也不过尔尔。
可谁知道,他居然能用出这么无耻的战法……
嗯,是个狠人!
城头上,张恒自然也看清楚了整场战役的经过,不禁大为感慨。
赵云这打法,已经不是勇猛或者稳健能形容的了,分明是刁钻!
换做任何人放在麴义的位置上,只怕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统率的这支骑兵足够精锐,能令行禁止。
此战是胜了,不过最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经此一役后,麴义肯定是不敢再应战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也就随之开始。
除非……今日能够把麴义留下!
想着,张恒立刻把目光放到战场上,仔细搜寻着麴义的身影。
可现在战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麴义的踪迹。而原本麴义所在的中军大纛下,早已空无一人。
张恒不禁摇头一笑,随即释然。
也是自己太过贪心了,麴义好歹是军中宿将,怎么可能留下来等死。
正如张恒猜想的一样,赵云率军杀入阵中的那一刻,麴义虽然满心不甘,却还是赶紧率亲兵远遁而走。
战局糜烂至此,他就算强行留下,也根本鼓舞不了士气,只会跟着送命。
甚至为了自己能够顺利逃生,麴义连大纛都直接扔在了原地,让麾下将士误以为自己还在,继续对赵云进行阻击,为自己的逃跑争取时间。
赵云当然明白麴义的重要性,杀入阵中时候便直扑麴义大纛而去,尽管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杀过去的时间也足够短,却依旧扑了个空。
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整场战役彻底结束,以赵云的大获全胜告终。
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敌军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小部分被斩杀,还有一部分溃逃而去。
赵云开始清扫战场,徐盛则是继续追击。
眼看战事落下帷幕,张恒缓缓从城中纵马而出。
见状,赵云将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了夏侯兰,自己则迎了上来。
“长史,末将幸不辱命!”赵云下马行礼道。
“哈哈哈,好,打得好!”
张恒笑道,下马将赵云扶了起来。
“今日一战,子龙之手段,可是让我大开眼界!”
“长史谬赞了,此战得胜,全赖将士用命,云不敢居功。”赵云谦虚道。
“行了,军中无戏言,该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子龙不必过谦。”张恒摆了摆手道。
“只可惜走了麴义,未能竟全功。”赵云满脸惋惜道。
“怎么,子龙还真以为能毕其功于一役?”张恒笑道,“能有如此战果,已是不易,只要稳扎稳打,麴义早晚必为咱们所破,又何必急于一时。”
“长史教训的是,是末将贪心了。”
“走,先回城再说。”
“遵命!”
麴义虽败,但他今日出战只带了数千人马,营中必然还有防备力量,因此也不好继续追击。
傍晚时分,徐盛率军回营,夏侯兰此时也清点完了战果,二人一同回到城中复命。
“我军战损如何?”张恒向夏侯兰问道。
夏侯兰躬身答道:“长史,今日一战,我军斩杀敌军八百余人,俘虏一千五百余人,余者皆逃散。”
张恒笑了,看着夏侯兰,认真道:“伯雅,我方才问的是战损。”
“长史恕罪,是末将疏忽了。我军发起进攻时,敌军阵型已乱,故此我军只折损了五十三人。”
张恒这才点了点头,“今后无论何时向我汇报,都要先说战损,因为咱们的将士,远比敌军士卒要重要,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
夏侯兰郑重一抱拳道。
张恒这才扭头看向徐盛,“文向,你那边如何?”
“末将追击敌军而去,虽有些斩获,但也不多,只俘虏了两百余人。”
“敌营那边呢,防备如何?”
闻言,徐盛脸色一变,却还装傻道:“长史说笑了,末将只追击了数里,如何得知敌营中的情况。”
“真的只追击了数里?”张恒似笑非笑道。
他明白,以徐盛的性子,不追到邺城脚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继续追问道。
徐盛见抵赖不过,连忙解释道:“长史容禀,倒不是末将轻敌冒进,只是想探个究竟。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末将只是……”
“行了行了,直接说吧。”张恒瞪了他一眼。
“唯!”徐盛抱拳肃声道,“末将率军追到敌军营寨前时,麴义已经退回了营中,却立刻使弓弩手乱射,末将不敢久留,便退了回来……”
张恒彻底无奈了,敢情徐盛这货还是个话痨是吧。
“我并没有责怪你孤军深入,所以你也不必费唇舌为自己开脱,给我说重点,不然晚上的庆功宴,你就不必参加了。”
听到张恒这句话,徐盛才真正放下心来,不禁咧嘴一笑。
“末将知罪。不过说起敌军的营寨……着实是易守难攻。”
“这就完了?”
张恒望着徐盛,眼中带了一丝诧异。
刚才不让你说的时候,你喋喋不休,现在让你详细描述了,却又如此简洁明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长史,是您让末将说重点的啊”徐盛满脸无辜道。
张恒彻底无奈了,立刻向外喊道:“来人,徐文向违反军令,孤军冒进,拖出去重打五百军棍!”
“长史饶命啊!”
徐盛吓得赶紧求饶。
“就不饶你,给我拖下去打!”
徐盛差点就享受了和太史慈一样的待遇,因为嘴贱而挨打。
不过被这么一吓之后,他再也不敢油嘴滑舌了,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统统说了出来。
麴义早做好了和冀州军消耗的准备,所以围城这半个月以来,每日都在加固营防。时至如今,他的大营已经修成了一座堡垒。
别的不说,光营门前的鹿角就有十重!
面对这个全方位无死角的龟壳,张恒也有些头疼。
但又不能绕过麴义的营垒去攻击围城的军队,如此必然会被麴义里外包夹。
没办法,还得依原计划行事。
“子龙,你明日率军前去挑战,麴义若不肯出来也无妨,你每日都去便是。”
“遵命!”赵云抱拳道。
张恒又把目光投向了徐盛,“文向,眼下咱们与敌军进入了相持阶段,我却有一桩重要的任务派给你,你若办得好,咱们取胜指日可待!”
闻言,徐盛不禁眼前一亮,立刻嗅到了功劳的味道。
“愿为长史分忧!”
“你率两千骑兵,去劫麴义的粮道!”
“遵命!”
布置完任务之后,张恒站起身来,冲众人笑道:“好了,今日毕竟才大胜一场,我已命人摆好了庆功宴,今日诸位尽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闻言,众将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多谢长史!”
“走,且去赴宴!”
张恒大袖一挥,带着众人走出了大帐。
晚宴过后,张恒把一个亲兵叫进了帐中,正是前几日真定城中,主动帮张恒介绍身份的那个小机灵鬼。
这家伙只当个亲兵,实在是太屈才了,事后张恒便把他提拔为了屯长。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会溜须拍马。
张恒曾查过他的履历,发现这家伙竟然是去年讨董过程中加入进来的,且作战勇猛,屡有战功,还曾当过张飞的亲兵,后来才提拔到了自己麾下。
尤其是在名录上看到这家伙名字的时候,张恒还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这家伙叫方悦!
历史上当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张恒年少时看演义的时候,可是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这不是河内太守王匡的部将,后来在虎牢关前被吕布五回合斩于马下的倒霉蛋嘛!
而且这家伙的籍贯也刚好是河内郡,一时竟然张恒有些神情恍惚。
不管是不是某种巧合,既然这家伙有点能力,任用一下也无妨。
“参见长史。”
方悦对张恒行礼道。
“不必多礼。”
张恒看着这个说话很好听的人才,淡淡笑道:“方悦,你替我去办件事。”
这家伙出身底层,并没有表字,张恒也就只能直呼其名。
闻言,方悦神情一肃,立刻单膝跪地道:“请长史吩咐,小人纵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行了,别耍你那点嘴上功夫了。你带一百人,明日一早便出发回徐州,帮我取一样东西回来。此事若办得好,回头我给你取个表字。”
“遵命!”
方悦抱拳应道,刚要退出去的时候,却又被张恒喊住了。
“长史还有何吩咐?”
面对方悦恭顺的神情,张恒笑着递过来一卷竹简。
“此书拿去,闲暇时好生读一读。”
方悦双手接过,只见卷首赫然写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方悦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把竹简掉在了地上。
“小人愚钝,何德何能敢蒙长史赐书!”
“不通兵法,便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兵卒,你若有进取之心,就不必推辞。行了,你且去吧。”
“多谢长史赐书,小人告退!”
方悦双手捧着这一卷竹简,撅着屁股退了出去,一直到帐外,才直起身子大步离开,脸上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