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甫嵩歇斯底里的怒吼,张恒却异常镇定,甚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这老家伙状态可以啊,刚吐了口血,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吼叫,看来是不会被气死了。
倒是可惜了!
皇甫嵩见张恒还敢讥笑自己,终于绷不住了,向外大吼道:“来人,来人!”
门外立刻冲进来数名亲兵。
“将这恶贼押下去!”皇甫嵩怒吼道。
“遵命!”
一众亲兵立刻冲了上来,可还没等他们靠近,张恒身后的赵云已经动手了。
佩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
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赵云就已经出现在了皇甫嵩身后,而手中的宝剑,也已经横在了皇甫嵩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速度!
“皇甫将军,让你的人退下去!”
赵云开口道,声音不含一丝感情。
再看张恒,面对一众亲兵的利刃,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子毅,你要做什么!”
这一刻,皇甫嵩忽然恢复了冷静,眼中冒出森然的杀意。
他刚才并没打算杀张恒,只是这小子出言不逊,教训一顿是免不了的。
可谁知道,张恒下手比他还快。
张恒没搭理他,也没有看面前全神戒备的一众亲兵,却自顾自端起了桌案上的美酒细细品了一口,最后还不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皇甫义真,你固然死不足惜,但你皇甫氏百年的名声,却要为你陪葬,实在令人叹息。”
“你什么意思?”皇甫嵩目光一凝,厉声问道。
张恒起身,目光讥讽道:“为臣者,不能匡君辅国,讨灭逆贼,你有何颜面窃据将位?”
“董贼逞凶,天下皆莫能为,岂独我之过?”皇甫嵩争辩道。
张恒猛然收敛了笑意,迎着皇甫嵩的注视,眼中绽放出一丝锋芒。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让我替你做,如何?”
闻言,皇甫嵩先是一愣,继而却仰天大笑起来。
“张子毅,你要夺老夫兵权?”
“怎么,皇甫公以为不妥?”
“哈哈哈哈……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莫说老夫不肯,就算老夫给你,你能指挥得了我麾下大军?”
张恒摇了摇头,“皇甫公说得不对,这并非夺权,而是合作。”
“天下间有这般合作的?”皇甫嵩瞥了脖子上的利刃,冷笑不已。
“皇甫公,是你呼唤亲兵在先,张某才不得以反击。怎么,就许你先动手,而不许张某反击?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
“若非你出言不逊,老夫为何要命人擒拿你。”
“怎么,难道张某说错了?”张恒似笑非笑道,“临敌用兵,皇甫公百无一能,致使惨败而归。对付自己人却雷厉风行,当真令张某叹为观止。”
怎么,战绩差还不许别人说?
“你……”
皇甫嵩气得又要吐血,却终究无言以对。
张恒不仅言辞犀利,还专挑他的痛楚,让他愤怒中又满是羞愤,差点万念俱灰。
累了,毁灭吧。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张恒这才正了正衣冠,满脸严肃地对皇甫嵩一拱手。
“皇甫公所虑者,无非是自身与家族名节而已。可董贼一日不除,皇甫公便不得昭雪。千秋万代之后,你皇甫义真之名,怕是要写入佞幸列传,供后世读书人反复观瞻,皇甫公以为如何?”
这一番言论,切中皇甫嵩的痛处。
君不见,曹操毕生的梦想,也只是在墓碑上留下‘征西将军曹侯’几个大字而已。
古人对青史留名的执着,是后世人所不能理解的。
“哼,正因如此,我才进军讨贼,诛灭董卓。”
张恒哂笑道:“似皇甫公这般打法,几时才能诛杀董卓。可别等董卓老死了,皇甫公的大军还受阻在函谷关前。”
“你这黄口小儿,也敢妄论军国大事!”皇甫嵩大怒道。
张恒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吧,我就知道。
一提到痛处,这些老家伙非但不肯承认错误,反而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说到底,这不过是喜欢倚老卖老之人的通病罢了。
若是皇甫嵩能听劝,张恒也不需要用这种谈话方式了。
“直说了吧,大军交由我指挥,我帮你诛灭董贼。”
与这种老家伙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自然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张恒已经没了耐性。
“你?”
皇甫嵩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不错,就是我。”张恒冷笑道,“皇甫公做不到的事情,张某来做。皇甫公杀不了的人,张某来杀。兵发雒阳,董贼授首,够不够清楚?”
“老夫凭什么相信你?”皇甫嵩冷声道。
“就凭张某一声令下,就能从徐州调来十万大军;就凭张某一席话语,就能让南阳袁公路,冀州韩文节出兵雒阳,围攻董贼,皇甫公以为如何?”
反正吹牛逼也不用交税,张恒自然挑大的来。
不过这一席话语,倒是真让皇甫嵩有些吃不准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好像真的看走了眼。
去年董卓在荥阳全军覆没之时,便有传闻是张恒的功劳,彼时皇甫嵩只当是个笑话来听。
但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可能。
见皇甫嵩被自己唬住了,张恒赶紧再接再厉道:“三个月!皇甫公,咱们以三月为限。张某若不能诛杀董贼,便听凭皇甫公处置,如何?”
“此言当真?”
皇甫嵩虎目猛睁,声音也变得锐利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某未曾失信于天下,皇甫公又何必相疑?”张恒笑得无比坦诚。
皇甫嵩沉默了。
能做到刘玄德的心腹之臣,想来此子绝不至于是个草包。
且让他先折腾着,若是成功,则皆大欢喜。
若是不成,便通过此子让刘玄德从徐州出兵,与自己两面夹击雒阳。
反正无论如何,也没有比眼下更坏的结果了。
良久之后,皇甫嵩心中终于有了决断,猛地一拍桌案。
“好,老夫答应你,且看看你小子有何手段,敢夸下如此海口!”
“多谢皇甫公!”张恒拱手笑道。
皇甫嵩瞪了张恒一眼,“哼,现在可以把剑拿开了吧!”
“这是自然。”
张恒笑道,刚想挥手让赵云退下来,却忽然又开口问道:“皇甫公,你得脱之后,该不会一声令下,唤出数百名刀斧手把张某剁成肉泥吧。”
皇甫嵩被这句话气得直翻白眼。
“张子毅,你当老夫像你一般无耻不成!”
“皇甫公息怒,息怒,下官说笑而已。子龙,还不赶紧放开皇甫公。”
“遵命!”
赵云这才归剑入鞘,但整个人却还站在皇甫嵩身边。
反倒是皇甫嵩,这才有机会扭头打量了赵云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小子,倒是一身好武艺,只可惜明珠暗投,跟了张子毅这等无耻之徒!
皇甫嵩算是暂时安全了,可一众亲兵却还眼巴巴地站在原地。
到底要不要把这小子砍死,将军您倒是给句话啊!
“尔等还在此处做什么,速速退下!”皇甫嵩怒斥道。
“将军……”
为首的亲兵倒是忠心,满脸的迟疑。
“退下!”
皇甫嵩加重了语气。
“这……遵命!”
亲兵不敢抗命,只得拱手退了下去。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大帐,收到消息的皇甫寿坚已经带人冲进来了。
他听到张恒劫持了父亲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说好的大家都是友军呢,张子毅他凭什么这么做!
可看到帐中的形势,以及赵云的站位,他便信了几分。
皇甫寿坚刚要开口之时,却被皇甫嵩挥袖打算。
“我儿来得正好,为父偶感身体不适,无法再领军作战。今后军中一切事务,尽数交由张长史处置。”
此话一出,正要动手的皇甫寿坚一脸懵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你要是被劫持了就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