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内。
张恒总算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王司徒。
但不知为何,见到王允的那一刻,张恒不禁想起了后世影视剧中的名场面。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
额,不对。诸葛亮骂的好像是王朗,不是王允。
“下官拜见司徒!”张恒笑着拱手道。
“子毅免礼,免礼!”
王允连忙摆手道,倒是表现得十分客气。
南阳张氏是地方大族,虽说和他太原王氏差了些,但以张恒如今的名气,自然有让王允郑重对待的资本。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对张恒实在亲近不起来。
究其原因,还要从张恒伯父张温说起。
张温受曹操的祖父曹腾提拔,一直和宦官集团不清不楚,为官期间也没少贪墨。虽然屡有功勋,但和王允、杨彪这种士族领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自然也谈不上交情。
若不是看在张恒去年痛击董卓的份上,王允根本不会给张恒什么好脸色。
不过眼下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标,也只得勉强合作。
对于王允的态度,张恒自然是不在意的。反正他只是来干掉董卓,与这些人以后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交集。
招呼张恒入座之后,王允又复述了一遍陈宫的计划,并以此询问张恒的意见。
“此计甚妙,王公思虑周密,在下想不出任何纰漏之处。”张恒笑道,“不过……国贼乃是董卓,其亲朋残党不过是奉命行事,司徒又何必杀戮过甚?”
闻言,王允顿时皱起了眉头。
“子毅何意,董贼爪牙助纣为虐,皆恶贯满盈之辈,若不杀之,何以服众?”
张恒摇了摇头,“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思虑时局未定,贸然株连,必使董贼余党心生惶恐。困兽犹斗,况董贼余党乎?还望王公广施慈悯之心,如此方能平息事态。”
“子毅休要多言,贼子祸国殃民,死有余辜!即便垂死挣扎,老夫也无惧!”王允不悦道。
见王允有生气的迹象,张恒也就不再言语了,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有一位伟人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句话可谓至理名言,张恒一直奉为圭臬。
可惜王允太过固执,不能参悟这个道理,他后来的下场也就不难理解了。
见张恒不再反驳,王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继续讨论具体的实施事宜。
董卓手中有兵,但王允纠合的那些高官,也有不少宾客家仆。武装起来,也能有个一两千人,虽然没有武器,但拉出来撑场面也足够了。
最重要的一环,还是在吕布身上。
吕布常年守卫在董卓左右,手下自然是有武器的。
赶到庆贺大典上,只需百十人,便能置董卓于死地。
至于最让人头疼的执金吾贾诩,到时候也必然会参与庆贺大典。王允的打算是一起干掉,再颁布一道诏令,让士孙瑞出任执金吾,由吕布护送着去接管三千禁军。
只要这一步完成,便大事可定!
听着王允的计划,张恒频频点头。
事实上,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张恒已经不打算再提任何意见了。
让这些人折腾去吧。
至于他们能不能干掉贾诩……用屁股想也不可能!
就连他们的算计,估计贾诩也是洞若观火。此刻那家伙指不定躲在哪里,暗中憋着坏呢。
嗯……这老银币向来行事隐蔽,还是知会一声为好,不然到时连我也一起算计进去,乐子可就大了。
或许,是时候见一面了。
……
是夜,贾府。
“都快要动手了,张子毅那狗东西怎么还不来?”
凉亭中,贾诩一个人自斟自饮,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口中不住地嘟囔着。
话说完之后,贾诩忽然打了几个喷嚏,不由得有些懵逼。
“如此热的天气,应该不至于感染风寒……回头还是弄几服药,如此关键时刻,可不能得病。”
如果说吕布只是贪生怕死,那贾诩就是惜命如金,连一点病都不想生。
口中正自语着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正是贾诩的长子贾穆。
“父亲。”贾穆拱手行礼道。
贾诩开口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父亲,在孩儿的刻意引导下,伍孚已经打算动手。”贾穆答道。
贾诩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与王允打算亲自动手不同,哪怕已经准备完全,贾诩也绝不可能以身涉嫌,而是打算借刀杀人。
越骑校尉伍孚,就是他准备借的那柄刀。
要说伍孚此人,也是对董卓积怨已久,早就打算动手刺杀董卓。只是彼时李儒镇守雒阳,他连近董卓身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不同了,越骑校尉虽然是闲职,但它终究隶属执金吾,是禁军统领之一。
在贾诩的刻意放纵下,伍孚便自以为找到了机会,开始暗中筹备他的刺杀计划。
之后更是在贾诩的引导下,伍孚轻易买通了镇守武库的官员。
如此一来,武器的问题便也解决了。
现在只需要在庆贺大典上忽然发动袭击,就能干掉董卓。
至于之后的事……伍孚压根没想过。
他此次动手,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为国除贼,只可惜最后却成了贾诩的工具。
“伍孚此人,倒也不失为大汉忠臣,可惜了……”
贾诩摇头轻叹一声,便准备转身回房亲自熬药,治疗他那并不存在的风寒。
一扭头,却发现儿子贾穆还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丝纠结之色。
“怎么,有心事?”贾诩笑问道。
“父亲……”贾穆拱手低声道,“相国对父亲信重有加,父亲如今又身居高位,咱们若对他出手,岂不是恩将仇报,必遭天下人耻笑。孩儿斗胆,请父亲三思!”
此话一出,顿时把贾诩给整不会了,不由瞪大眼睛看着儿子。
好家伙,我贾诩的儿子,居然是位君子!
一时间,贾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贾穆被自己父亲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便只得低下头去。
良久之后,贾诩才长长出了口气,发出一声轻笑。
“父亲,可是孩儿说错了?”贾穆有些惶恐道。
“不,你没错。”贾诩摇了摇头,“是为父错了。”
贾穆:……
父亲这是在讥讽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