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面对孙策重骑兵的动地来袭,公孙瓒的处境越来越不利。
不行,不能再跟赵云拖下去了。
公孙瓒怒吼一声,全力一矛荡开赵云的长枪,却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忽然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赵云望着公孙瓒撤退的背影,却并没有选择追击,而是继续带队冲杀。
公孙瓒一路毫不停留,纵马来到了后方。
战局胶着,张恒已经压上了他的预备队,自己这边若是没有应对,只怕是要败了。
但凡有点常识的将领都知道,野战不能不留奇兵,公孙瓒自然也留有后手。
而他的后手,就是他麾下最精锐的部队——白马义从!
这五千轻骑兵,本是收割战场的利器,如今却要拿出来,跟张恒手中的王牌军碰一碰了。
脱胎于飞熊军的刘备亲卫,与公孙瓒手下的白马义从,可谓世间两股最强的部队,即将正面对决。
谁是真正的王者,今日就要见分晓了。
“义之所向,死生相随!”
公孙瓒举矛大吼一声,身后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苍天在上,白马为证!”
五千白马义从骑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大声吼叫道。
一股巨大的气势升腾而去,此刻这支部队仿若化作最耀眼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杀!”
公孙瓒手中长矛一指,率军杀了上去,长枪所向,直指孙策。
战场后方,张恒等人见到这一支身披银甲,驾驭白马的部队,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纵然隔着老远,还是能感受到传出的锋利气势。
刘备亲卫皆身披黑甲,所到之处,犹如黑云灌顶,冷酷而又肃杀。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却是穿银甲,在这污浊的战场之上,却如清晨的亮光,好似刺破黑暗的利刃!
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对比。
沮授感叹道:“久闻公孙瓒麾下有一支精锐骑兵,号为白马义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公与认为这支部队很强?”张恒笑道。
“自然是极强的。如此气势,世间少有部队能够达到。”
“那公与以为,这一场对战,谁能胜出?”张恒笑问道。
“这……”
听到张恒的问题后,沮授顿时犯了难。
白马义从虽强,但孙策麾下的重骑兵也不弱。昔日邺城外大破夏侯渊还历历在目,给人的压迫感可谓无以复加。
真要比较的话,沮授看不出来,只能等最终结果。
“长史,请恕下官眼拙,看不出胜负。”沮授拱手苦笑道。
“你看不出来,那我便告诉你,一定是咱们会赢!”张恒笑道。
“这……”沮授疑惑道,“何以见得?”
虽然这句话很不该问,但沮授了解张恒,应该不是单纯的自夸。
张恒忽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白马义从的战斗力,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弱了……”
六年前冀州初战之时,张恒就领教过它的厉害。
但六年时间过去之后,白马义从非但没有变的更强,反而弱了些。
究其原因,还是和公孙瓒的练兵方式有关。
白马义从的组建,最初是为了对付塞外的胡人,所以才有义从二字。
历经一次次与胡人的交战之后,慢慢凝聚出的气势与军魂,组成了这支队伍的底色。
这么做,当然有好有坏。
好处是,只要公孙瓒带队,并且敌人是胡人的情况下,这支队伍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应该不会有人投降。
至于坏处嘛……若是背离了初衷,这种队伍也就慢慢沦落成了平常的骑兵。
这些年,公孙瓒可没有再进攻胡人,而是忙着在中原争名夺利。
如此,这些因信念而聚集的白马义从,自然大不如初。
而刘备亲军的训练方式可不一样,张恒的精神建设的内核却是四个字,保家卫国。
而且轻骑兵与重骑兵对冲,自古便是兵家大忌,综合种种条件之下,所以白马义从必败无疑!
听完了张恒的解释,沮授也不由得跟着点头。
“长史高见,在下佩服!”
张恒笑道:“看着吧,白马义从的不败神话,今日便要破了。”
后续事态的发展,果然跟张恒预料的一样。
任凭白马义从的攻势再怎么凶猛,孙策却仍自巍峨不动,就算箭矢射在了身上,速度也依旧丝毫不变。
距离很快拉近,一黑一白两支精锐终于撞在了一起。
近身搏杀之后,两支军队的差别立刻就出来了。
面对重骑兵身上厚厚的甲胄,白马义从根本难以攻破。
反倒是孙策的部队,手中的长枪和环首刀就没停过,一直往白马义从身上招呼着。
而且由于身着重甲,也施展不出什么刀法和枪法,因此训练之时,便只选择了最简单有效的攻击方式。
简而言之,就是劈砍,拔刀,再劈砍,再拔刀,如此循环往复。
但每一下,都尽量往要害上招呼,以求达到最大的杀伤力。
如此劣势之下,交战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白马义从便损伤惨重。
反观对面的孙策,却是越战越勇!
败了吗?
公孙瓒望着眼前的战局,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这一刻,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自己不仅不是无敌的,好像还很弱啊!
而且白马义从可是他最心爱的精锐,死伤一个他都无比心痛。如今不到两刻钟的工夫,便折损了数百人,公孙瓒甚至感觉自己都要不能呼吸了。
双重打击之下,公孙瓒终于扛不住了,急忙向身边的亲兵喊道:
“撤!传令撤军!”
但战场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厮杀正酣,他选择退走,赵云自然会率军掩杀。
“长史,咱们胜了!”
后方大纛下,沮授笑道。
这时候,随着公孙瓒大军的脱身,赵云已经率军死死地黏了上去。
张恒也笑了,同时对方悦道:“传令,大军追击二十里便停下,不要过于纠缠!”
“遵命!”
方悦连忙抱拳应道。
“长史,为何只追二十里?”沮授不解道。
公孙瓒败退,咱们这边又都是骑兵,应该尽情追亡逐北,扩大战果才是,为何要留手?
张恒解释道:“公孙瓒虽然撤军,但其阵型未乱,即便一直追击,也难以造成多少杀伤,反倒有可能被他缠住,纯属耽误时间。眼下还是以进军渤海为要。”
沮授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旋即又开口道:“长史,脩县可不易攻破,今次不乘胜追击,万一咱们围攻脩县之时,公孙瓒再度率军杀来,岂不麻烦。”
张恒淡淡一笑,“放心,他也就这一次机会了。这次未能取胜,便没有机会了,下次有人对付他。”
闻言,沮授先是一愣,继而便明白了张恒的打算。
“长史高见!”
“公与谬赞了,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攻破脩县吧。”张恒笑道。
沮授立刻拱手道:“恕下官直言,这脩县虽然城防坚固,但经此一战后,却是唾手可得。”
“为何?”张恒不解道。
难道你还指望人家投降不成?
等等……劝降好像也不是不行。
此处距离脩县不足数里,这一场大战,脩县城内必然得到了消息。
若自己携大胜之势攻城,未必不能唬住城中守军,来个兵不血刃。
“哈哈哈……公与之计甚妙,此事便交于你去办。若能拿下脩县,你便是首功!”
“多谢长史!”
沮授拱手一笑,应了下来。
傍晚时分,追击公孙瓒的军队陆续归营,张恒却早就准备好了庆功酒宴,犒赏全体将士。
今日一战,各部队都斩获颇丰。
合在一起计算,共歼敌三千,俘虏五千。至于辎重器械,由于公孙瓒撤退得极其稳健,倒是没有什么收获。
战损方面,却只达到了两千多人,可谓大获全胜。
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二日,张恒再度将大军开到脩县城下。
这时候,军师沮授站了出来,孤身入城,开始了自己的劝降计划。
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沮授成功劝说城中守将开城投降,脩县告破!
至于公孙瓒,败退回广川之后,也开始默默地整顿兵马。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波失败,也不足以毁灭公孙瓒的雄心。何况他也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处到袁绍的大本营南皮,便只有脩县与东光两座城池。
一旦让张恒大军包围了南皮,断了通往前线的粮道,袁绍距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袁绍一旦败亡,自己绝对孤掌难鸣,早晚被徐州灭掉。
所以,打不过也得打,就算不能胜,也要拖住张恒,不让他能有机会包围南皮。
休整两日之后,公孙瓒再次整军出城,准备再度与张恒交手。
一日的时间,公孙瓒便率军来到了脩县城下。
这一路都没碰到张恒大军,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才三天时间啊,不会脩县已经被攻破了吧!
若如此,自己可就难办了。
野战都没赢,如果是攻城战,那就真的不用打了。
想着,公孙瓒赶紧派了一名亲兵,想要一探究竟。
这名亲兵也不含糊,纵马直冲城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之时,就见城上忽然飞下一支箭矢,正中这名亲兵的胸口。
下一刻,此人从马上摔落,再无声息。
而与此同时,张辽的身影在城头显现。
他看了一眼城下被自己射死的士卒,将弓箭递给了亲兵,随后却向城下的公孙瓒拱了拱手。
“公孙将军,别来无恙!”
城下,公孙瓒简直要气炸了,往城上一指,厉声问道:
“张辽,你为何会在此?”
张辽耸了耸肩,满脸无辜道:“你能出现在此地,我为何不能来?”
明白了,公孙瓒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趁公孙瓒败退之时,张恒却把驻守信都的张辽大军调了过来。
此地距离信都不过二百余里,三日时间,刚好勉强抵达。
而在张辽抵达信都之后,张恒却没做任何停留,继续率军北上,进攻最后一道防线,东光城去了。
望着城上的张辽,公孙瓒表情复杂,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
敢情兜兜转转这么一圈,还是老对手与自己相持是吧。
信都城下,自己这几年可没少进攻张辽,但却没有一次成功。
如今虽然换了地方,但公孙瓒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多年防守的经验,张辽已经把自己修炼成了行走的龟壳,根本无从下口。
防御战这种简单枯燥的战法,都快被他玩出花来了。
公孙瓒气急败坏,但张辽却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