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太够吃,家里这几日没有蒸馒头,大家喝了点稀饭,吃了个六分饱。
原本今晚上是要吃面条的。
这个冬天面条大概也吃不了了。
收拾完了锅碗,张氏就吆喝着大家赶紧睡觉。
苏如意从茅厕回来,往墙根一站细细听了一会儿,隔壁罗家很安静。
屋里已经将油灯灭了,但也不黑,炉子里面有火光。
苏如意往炕上爬,听到张氏道:“今晚上就穿着衣服睡吧,看看情况。”
“好的,娘。”
袄子棉裤厚实,穿着睡一点不舒服,脑袋像是悬空了一样。
她才一躺下,旁边的元宝忽然一翻身挤到她怀里。
苏如意吃了一惊,这小家伙现在虽然不会一看到她就哭,但一般来说也只有在有糖的情况下才会主动亲近她。
这是,也被吓着了吧?
苏如意用手臂环着小家伙,浑身被袄子绑得难受,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小家伙一沽涌身子,一脑袋撞在苏如意下巴上。
“唔——”
“如意,你咋了?”
张氏问。
“没事,元宝撞我下巴了。”
张氏翻个身:”元宝最近也一点也不乖了……”
苏如意哑然失笑,婆婆今上午还说元宝现在越爬越快,说不定哪天就直接站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可没有说元宝不乖的话,眼中都是笑意呢。
唉,该死的土匪。
苏如意一边拍着元宝的背,一边闻着元宝头发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小孩子就是好,头发油了味道也是淡淡的,大人像他们一样这么久不洗头,隔着一大段距离都能闻到了。
她又拧起眉头,土匪要是这样一直住下去,今年的冬天一点也不好过,时时都要提心吊胆。
可她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希望那些土匪真的会老老实实待在胡村长安排的村民家里。
不知过了多久,杏儿开始说起梦话来:“……3、4、5……18……”
李宝珠伸手在杏儿身上拍了拍,小姑娘呓语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是数数数魔怔了,做梦都还在数呢……”
张氏又道。
她现在心里可烦乱了,看啥都不顺眼。
苏如意开口:“都睡吧。屋里有条狗呢,有什么动静它肯定就叫起来了。”
说到那小黄狗,张氏又不满起来:“这是啥狗呀,我看也长不大了!”
确实,这狗抱回来的时候就一个多月了,现在也将近三个月,虽说还没有成年,但感觉这狗完全没有要长成一条大狗的趋势。
不过苏如意还挺喜欢,这个很机灵,也很聪明。
这小黄狗总是与元宝在一起,因为有了它的陪伴,大人们也不必时时把眼睛放在元宝身上。
也因为有了小黄狗,元宝才会越爬越快,才会变得更加机灵起来。
“呜呜……”
小黄狗委屈的呜呜两声,就像是听懂了张氏的嫌弃一般。
张氏:“贼精贼精的!”
小黄狗:“呜……”
屋里又没有了声音。
好像都在睡觉,但其实只有孩子们睡着了。
几个大人都醒着呢。
睡不着。不敢睡。
真怕隔壁的坏人偷偷摸摸的摸进屋子里来。
苏如意闭上眼睛,清空脑中的杂念。
她得睡一下,明天时间还长着呢。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蒋小兰又已经往炉子里面加了火炭,屋里温度慢慢上升。
张氏和李宝珠以及两个孩子还没醒,蒋小兰也是一脸精神不振的样子。
苏如意悄悄地爬起来,尽量不惊动身边的李宝珠和蛋儿。
穿着厚实的棉衣睡一晚上,睡得浑身酸痛,出了被窝便觉得冷飕飕的。
套了鞋子赶紧到炉子边坐着。
看了看蒋小兰。
蒋小兰也是一晚上没睡,张氏和李宝珠快天亮的时候没熬住睡着了,她还忍着困意呢。
苏如意压着声音道:“你去炕上睡一下,没事,去吧,这些我来做。”
蒋小兰还有点迟疑,纠结了一下:“那……那我去躺一下……”
蒋小兰回到炕上睡觉后,苏如意把铁锅搭在炉子上,添上雪水烧着。
雪水没有井水好喝,但沉淀之后比苏如意想的要好许多。
她就也不想着从自己空间里打水出来了,太麻烦,也容易被家里人发现破绽。
早上还是煮稀饭,她多加了米,多掺了水,尽量把稀饭煮的浓稠,昨天晚上都没有吃饱呢。
今天得蒸些馒头出来。光吃稀饭根本饱不了肚子。
菜也没有单另去做,泡好的菜干往稀饭锅里丢了一些。
等人都起来以后,再捞点酸菜就是了。
婆婆做的这个酸菜,味道很一般,但对于下白稀饭来说,已经很美味了。
大嫂那边也没有早早过来,估计也是半宿没睡着,到快天亮的时候没熬住才睡过去。
先起的倒是孩子,他们不像大人想的那么多,该睡就睡了,睡饱了就起了。
起来之后见大人们还没醒,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过来。
来到奶奶这屋,发现只有三婶一人起了,别人都还睡着,也就一声不吭地找了个板凳围着炉子坐。
小黄狗溜到大郎脚下躺着,两只母鸡咯咯咯咯在地板上刨土,它们大约还以为这泥土下面也有虫子吧?
苏如意丢了一把谷子给它们。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刘翠儿背着陆多田急急忙忙过来。
“哐当”一声把门推开,一见这边还没醒,夫妻两口子愣了一下,陆多田更是不好意思。
转身又要出去。
张氏坐起来,“进来吧,昨晚上都是穿着衣服睡的。”
刘翠儿尴尬一笑,赶紧把自己男人放到轮椅上面去。
“我还以为就我们二人睡过头了呢……”
早上惊起,发现外头都大亮了,三个孩子也没在炕上,两口子急急忙忙就过来了。
“唉,就早上睡了这么一阵……”
张氏叹气,把被子叠起来堆放到墙边,可以挡一挡寒气。
几个人一通洗漱,又去把桌子从堂屋搬进来,正准备着吃早饭,院子门就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
张氏一抖,筷子没拿稳,滑到了桌子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