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咣当的铜锣声在狼牙山响起,竹筏上的人瞬间欢呼出声。
他们真的要出山,都还还活着,终于活着走到梁王番地了。
先不说前方周家庄这伙人有多兴奋,后方的难民们都笑着笑着,又传出了哽咽的哭泣声。
都看到曙光了,还等什么啊,赶紧停船下岸吧,这下山还得半天时间呢。
大家停靠的地方是瀑布前方的河流,想下山还要绕一小段路,也就是他们脚下没有路,走不过几百米地就有一条山路,貌似经常有人行走,山路被修葺的很是整齐。
周言郎和杨四十几个军营出身的汉子一瞅见那山路,十多个人心里就有数了,那肯定是兵队整修的,怕是这狼牙山经常会有兵队过来打猎。也许是怕狼群泛滥,不经常过来猎杀,总有一天这狼牙山的狼群会冲下山。
周家庄这伙人表示,以后不用来这么勤快啦,俺们差点没灭了这狼牙山的狼群,得亏俺们是坐竹筏穿越狼牙山的,否则定能灭了这里的狼群。
周言郎跳上岸,等林奕可娘四个都上岸后,他将竹筏拖到了溪岸上,站在岸边瞅了几眼一眼望不到头的竹筏,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清一色放羊倌儿式样的狼皮袄,腰间都扎了一个腰带,大多数都是用麻绳扎上,当然也有人将当初没舍得扔的单衣撕成了布条,现在都当成了腰带。
这他娘的走出大山,妥妥一群奇装异服。
这也没招啊,这些老百姓以前也没穿过皮袄啊,他们也不知道皮袄该咋做。
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农民,若不是逃难,他们最多到过的地方,不过是居住的小乡镇,一辈子怕是都走不出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没穿过皮袄,也没见过谁穿过狼皮袄,瞅见林奕可做的样式,他们只能照着做喽。
穿上狼皮袄,再带上一顶狼皮帽,妥妥的像地主老财啦。
周家庄的这伙人,和那些穿上狼皮袄带上狼皮帽的难民们,现在心里打鼓。
俺们穿的这么好出山,会不会被抢啊?俺们现在都是有家底儿的人啦,柳筐中有猎肉,有狼皮,还有那些富贵人喜欢吃的蘑菇,这些可都是留着换银子安家置地的,要是真遇上土匪截道,那必须跟他们拼命。
周言郎和林奕可不知道大家内心的戏,他们俩正在协商要不要将曾经分送出去的斧头和红缨枪等武器收回来呢。
这都要下山了,那些东西可不是这个时代能有的,要是被有心人发现,这不是找事吗?
一群逃难的难民,几乎人人手里都有一把超越时代的铁家伙,那不是分分钟钟找死吗?
甚至那些竹箭林奕可都觉得不能带,几千人的队伍,所有的汉子都背着弓箭。
下山后,怕是都会被当成叛军给抓起来。
甚至那梁王说不定以为,是哪个藩王派来的先期兵队呢。
周言郎也觉得林奕可想的有道理,然后他吩咐周三郎和杨四,将所有的武器全部收上来,不该出现的东西一律回收。
护卫队的汉子都傻眼了,他们还想将手中的武器当传家宝呢。都跟家里的娃发过话了,以后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可咋整,发都发了,俺们都处出感情了,现在还要上交,这不是浪费俺们的感情吗。
牛筛子瞅着自己大儿子一副死了爹的表情,一巴掌拍到了他后脑勺上。“别跟俺整这出,别说东西不是你的,哪怕是你的,让你交,你也得马上交出去。二郎那是个有成算的,他说这些东西不能出现在山下,那铁定就不能出现在山下。你都想着当传家宝了,你觉得被别人发现会咋样吧?一帮子逃难的,人人手里都有传家宝,嫌命大了,还是活腻味了?”
家里有明理的老人儿,都忍痛将铁制品交了上来。
那些稍微有些私心的人家,瞅见有人带头上交,还都是村里精明的人家,他们也赶紧将自家领到的铁制品交了上来。
可总有那么两三家的奇葩,他们不仅不想上交,还不准护卫队员上交。
此时,杨四老娘抱着杨三洲的长斧,说啥都不准杨三洲交上去,他婆娘也紧紧的将铁锹握在了手中。
“已经发给俺们了,俺们就是不交能咋滴吧?”杨四老娘抱着斧头就是不松手。
“就是,俺娘说的对,你就是个傻的,给大家伙儿出了那么多的力,就赚了一把铁锹一个斧头还要交上去,俺们就是不交。”杨三洲的婆娘更不甘示弱,誓死跟婆婆站在统一战线。
杨三洲气的双眼通红,瞅着自家老娘和婆娘,他恨不能一脚踹飞一个。
杨四走到自家老娘身前,瞅了一眼三嫂,他幽幽的说道。“娘,三嫂,你们两抱好了,也拿稳了,这斧头和铁锹是你们俩陪嫁过来的嫁妆,跟俺们家半点关系没有,若是被人发现了,俺们都不会承认。你们不要命,俺们还想活着呢。”
杨四老娘瞪大双眼瞅着杨老四,她不相信被别人发现就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不就是一把斧头和一把铁锹吗,都是二郎吓唬人的话,那都是唬傻子的。以前需要大家伙儿出力,他拿出来给大家伙分了,现在不用大家伙出力了,他又想要回去,他想的美。老娘就不给,爱咋地咋地吧。
杨四嗤笑一声,也不跟老娘多说废话,转头跟他爹杨老帽说。“爹,话我说了,你也清楚,这斧头和铁锹可和大家伙儿平时用的不一样。出了事情,我们不会承认这是二哥送的,谁喜欢就是谁的,爹你咋说吧?”
杨老帽瞪了一眼老妻,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和老三家的,就跟在俺们村最后面走吧,走难民前边,出了事就跟俺家没关系,要是没出事,到了安家地方你们再回来。”
杨四和杨三洲都被杨老帽的话气笑了,杨三洲婆娘听到这话,她也不想着跟婆婆统一战线了,赶紧将手中的铁锹递给了杨四。
杨四老娘瞅了瞅两个儿子,又瞅了眼杨老帽,她握紧长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她是真想举起斧头劈了这三个没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