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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弘治

    “铛…铛…铛……”

    成化二十三年三月,伴随钟声作响,成化皇帝朱见深在经过五十四日的停灵后葬入天寿山乾陵。

    七日后,四十三岁的皇太子朱佑樘于北京奉天门即位称帝,改元明年为弘治,是为弘治皇帝。

    同日,十三岁的朱厚照被册封为皇太子。

    即位后,朱佑樘没有修改什么政策,而是继续按照成化年间的政策进行。

    然而,他的这一做法尽管解决了中原两京一十三布政司的臣民阶级矛盾,了矛盾却随之转移到了海外。

    从成化年间就不断移民中原以外的百姓们挤占了西部、海外百姓的生存空间。

    如果要做一个对比,那就是愈发内卷的一线城市淘汰了大量人口前往二线城市。

    尽管这些人口在一线城市不算什么,可中原地区毕竟是教育最好的地区,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口,不管是学历还是学识,都要比偏远地区的百姓更有竞争力。

    就业问题不会消失,只会以一种新的形式转移。

    西部和海外的百姓在工作竞争上惨遭淘汰后,便开始了有田务农,无田流氓的日子。

    波斯、山南、碛北、西海、东洲等地区的叛乱层出不穷,以朝廷为主导的大量官营工厂效率低下,债务频发。

    在此关键时候,官营工厂重组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弘治二年四月,杨廷和、杨一清等人上疏建议重组官营工厂,降低官营工厂的工价。

    二人的奏疏上疏后,立马引起了王守仁的上疏。

    王守仁以为,当下虽然艰难,但远远还没到需要重组官营工厂的程度。

    他认为官营收益低下,主要是因为许多官员尸位素餐,无所事事所导致的,应该对官营工厂展开京察,而非重组官营工厂。

    他的建议让朱佑樘摇摆不定,而武勋们也极力反对重组官营工厂,原因十分简单。

    官营工厂,主要分布在北方和西南。

    如果官营工厂重组,那必然会导致北方和西南大量工人失业。

    当然,这个借口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是武勋及其亲眷占据了大量的位置,一旦重组官营工厂,必然会裁汰大量属于他们的人。

    他们不支持王守仁的改革工厂,更不支持杨廷和、杨一清的重组官营工厂,而是希望维持现状。

    然而,武勋们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大明朝上一次对外作战已经是二十几年前。

    成化年间的大明朝直属疆域虽然扩大,但主要得益于朱见深的外交手段,而非属于旧勋贵们的开疆拓土。

    二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与宪宗征战西洲的大量勋贵要么老去,要么去世。

    没有新鲜勋贵血液注入,加之没有足够的军功来担任要职,掌握话语权,哪怕是昔年有着从龙之功的越国公、辽国公、沈国公等大量渤海派勋贵都只有虚名和财富,没有真正的权力。

    他们的话语无足轻重,真正能决定政策走向的,只有王守仁代表的维稳派和杨廷和、杨一清等人的改革派。

    实际上,官营工厂重组是必然的,这期间造成的损失也是能承受的,但事情怪就怪在了朱佑樘没有及时的选王守仁及杨廷和二人各自代表的一条道路,而是摇摆不定的拖了三年。

    弘治六年,大量官营工厂因为效率和收益低下而积攒了大量坏账。

    此时大明朝财政收入为一亿七千余万两,而大量官营工厂的坏账和债务则是高达二亿六千四百余万两。

    这看似并不多,可大明朝每年的积存仅有二千万贯。

    也就是在维持基本行政运转的情况下,大明朝起码要花费十三年才能解决这一大堆坏账。

    七月,给事中严嵩上疏建议,他认为如今大明朝的教育开支连年增加,如今更是达到了财政支出25%的程度。

    可是历年来,朝廷只是象征性的征收少量学费,这并不符合当下的国情。

    严嵩建议将中学学费提高到每年二十贯,大学学费提升为四十贯。

    奏疏上奏后第三日的常朝,朱佑樘将这个提议提了出来,然而却遭到了王守仁的强烈反对。

    时大明朝武官三万七千余人,文官七万七千余人,吏员重新增长至九十八万余。

    王守仁认为,当下应该对官营工厂和天下进行京察,这么做不仅能解决冗员问题,还能解决官营工厂官吏尸位素餐,效率收益都低下的问题。

    他的建议被杨廷和、杨一清否决,但朱佑樘却觉得值得一试。

    九月初七,朱佑樘令五十四岁的兵部尚书王守仁兼任京察巡抚,挑选官吏一万八千余人京察天下。

    这场京察持续了很久,从弘治六年九月开始,王守仁率领京察官吏们对每个地方都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巡察整改,然而京察的行动却遭到了勋臣和大量中基层官员的抵制。

    京察行动举步维艰,在京察到江西的时候,江西更是爆发了工人大罢工运动。

    二十六万工人罢工走上街头抗议,王守仁却并不担心,他在南昌设草台,邀请大量工人代表上台提出反对的建议,并一一回应。

    在王守仁的坦诚下,江西工人在罢工不到三十天时间内被王守仁化解。

    即便事情处理如此迅速,可庙堂上对他的弹劾奏疏却依旧如雪花飞来,

    弘治九年七月初三,朱佑樘最终顶不住压力,停罢京察,并令王守仁任波斯布政使。

    得知消息,王守仁无奈交接兵部尚书官印,往波斯布政司赴任。

    八月初二,王守仁乘船抵达忽鲁谟斯港,然而此时波斯地区民怨沸腾,三十万流民聚众扰乱。

    八月初三,趁波斯卫主力北上平叛,波斯卫留守旅官马呈惕自称建文皇帝后,改姓为朱呈锡,并发动军中百余名色目兵卒发起叛乱,打开军械库,以圣主安拉之名号召波斯本土百姓发起圣战。

    在宗教和波斯卫军械库军械的加持下,他们夺取波斯府,濛池府,规模发展到十万之巨。

    此时波斯六卫主力主要在西北围剿三十万矿工,得知后方突然出现叛乱,六卫主力只能分兵进攻马呈惕。

    彼时王守仁正在前往波斯府路上,得知叛乱的消息,他很快便返回忽鲁谟斯,以布政使的身份开始征调忽鲁谟斯辖区内西洋府的兵马司及退役士兵,打开碛南卫军械库,用军械装备这群预备役。

    八月十七,王守仁率领不足四千兵马司及退役士兵等二线预备役兵马北上。

    王守仁所率兵马,与马呈惕所率南下进攻忽鲁谟斯的兵马在和顺城(克尔登)附近的山区中遭遇。

    此时马呈惕已经团结十余万人,而王守仁仅有四千人。

    面对敌军势大,王守仁在高地屯兵,在马呈惕率大军抵达高地不远处的时候假装撤退。

    马呈惕原本还有些担心王守仁是個出将入相的存在,见到王守仁撤退,立马自大下令大军就地扎营。

    是夜,天降大暴雨,叛军驻扎在低地,所以营地十分泥泞,

    大暴雨停下后,王守仁率军突然出现在高地上,并趁着敌军疲惫发起进攻,连破三百余帐,马呈惕以为明军主力抵达高地,率领本部持军械的四千人马仓惶而逃。

    是役,王守仁率军斩杀七千余人,俘获叛军十六万八千余人。

    战后,他向朝廷上疏称权力太小,请求调波斯六卫供他私下吩咐。

    作为辅政大臣之一的王琼收到王守仁电报后上奏,朱佑樘闻言不仅给了王守仁旗牌来便宜从事,还复其兵部尚书官职,准许他节制波斯六卫兵马。

    这是大明开国以来,兵部尚书第一次同时身兼调兵权和带兵权的情况,也是为数不多文官领军的情况。

    原本王守仁是想暗地里指挥波斯六卫,但明面上不破坏文官不得领兵规矩。

    可是波斯乱象近十年不停休,朱佑樘着实忍受不了,所以才给予了他如此权力。

    尽管重新成为了风口浪尖的人物,可王守仁依旧谦逊。

    九月,他进兵濛池,克横溪、高邱,收复濛池府,并在波斯府在绞杀叛军,生擒马呈惕送往京城。

    十月,刚刚平定叛乱的王守仁立马率领波斯六卫前往西北高山府。

    不到三个月时间,他破乱民八十四寨,斩杀头领、小头目等六千多人,俘虏参与叛乱的矿工二十六万余。

    此战过后,波斯地区百姓视王守仁为真武大帝转世。

    弘治十年三月,王守仁与新任波斯布政使交接工作过后,乘火车返回北京。

    波斯之行让王守仁感受良多,他在经过北庭轮台县龙堡站时悟得“知行合一”的道理,并将这个道理刊发在《大明报》上。

    心学“知行合一”的文章一经发表,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人奉心学为圣典,有的人却并不在意,还有的人则是觉得离经叛道。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王守仁无疑登上了他所能达到的顶端。

    四月,在他抵达北京后,朱佑樘封其为新建侯。

    至此,王守仁成为洪熙年间继孙铖以后,唯一一个活着就被封爵的文臣。

    然而,就在他踏上巅峰的时候,他却以年老体弱为由乞请还乡。

    要知道,在当今天下,大明百姓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六十四岁,而王守仁不过五十八岁,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

    饶是如此,朱佑樘却还是批准了王守仁的乞请。

    七月,深感西部多叛乱的朱佑樘将自己其余的四个儿子分别封往了碛北、波斯、西海三地。

    朱佑樘十分宠爱自己的孩子,所以给予了他们每人三个护卫。

    同时,由于勋臣话语权降低,朱佑樘自然想到了扶持宗室来平衡庙堂,所以他对洪熙年间制定的《宗室条例》进行了删改,变相放宽了对于宗室的限制。

    四王就藩后,由于王府护卫数量等同半个都司兵力,所以朝廷在地方的兵力变相增多,对于地方叛乱的镇压也更为轻松。

    对于守规矩的藩王们来说,《宗室条例》的放宽使得他们不用再每日谨小慎微的过活,而对于部分野心家来说,《宗室条例》的放宽却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弘治十二年四月,日本下水三千吨级铁甲舰,西海伯戚景通上疏请朝廷提防。

    然而他的上疏并未引起重视,因为此时的大明已经拥有八千吨铁甲巡洋舰二十四艘,其余吨位的巡洋舰、护卫舰、驱逐舰四百四十六艘,总吨位达到二百八十余万吨。

    与之相比,日本最大铁甲巡洋舰不过三千吨,铁甲舰合计不过三十二艘,吨位仅五万七千余。

    弘治十三年二月,昆仑宣慰司旅官俞大猷察觉日本移民昆仑洲数量增加,并在西昆仑修建造船厂,他上疏宣慰司,提醒宣慰司注意日本动向。

    彼时昆仑宣慰使为洪熙年间越国公杨展玄孙杨闇,面对提醒,杨闇轻蔑回复:“小军校怎配上疏言事?”

    弘治十四年,朝鲜国王李怿派遣使团朝天,使团在朝天返回汉城后,评价天子朱佑樘表面乾坤独断,实际为优柔寡断之主,唯皇太子刚毅英勇可敬畏。

    对于大明的情况,使团在与李怿汇报的时候,也用上了“军械虽犀利,武备却松弛,不见昔年景泰、成化之威武,”

    类似的评价,也发生在了其它国家使团口中。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认为大明朝依旧是天朝上国,哪怕不如昔年,却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存在。

    朝鲜国王李怿甚至发出:“天朝若倾覆,我等恐灭亡”的言论。

    在李怿看来,一个庞大且统一并讲规矩的天朝,可要比纷乱成几十个国家的“天朝”要好太多了。

    起码对于属国来说,大明朝基本以自愿内附为主,并且会给予足够的优良待遇。

    弘治十七年,暗厄利亚(英国)三千吨铁甲舰下水。

    这一年四月,皇太子朱厚照偷跑出海,乘坐“鹳雀号”铁甲舰前往南洲。

    六月初七,他在抵达南洲的第一天与一只袋鼠在街头互殴,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与袋鼠搏斗,惜败!”

    七月初五,朱厚照初见鸭嘴兽,以为是手下太监戏弄他,最后发现是真的,啧啧称奇。

    九月初一,朱厚照踏上返回北京的归途,并带上了十二只袋鼠。

    冬月初二,朱厚照返回北京,并将袋鼠关入象房之中,让人组建了一座专门养袋鼠的院子。

    腊月初一,闲逛象房的皇帝朱佑樘误入“袋鼠院”,遭袋鼠追逐。

    事后,朱佑樘将袋鼠关入动物园,供北京百姓欣赏。

    十八年二月初,太学对内燃机汽车、拖拉机的实验成功并投入生产,其中汽车以从石油中过滤提取的汽油为燃料,每个时辰能行驶三十里左右。

    加满油后,汽车能行驶七十里,一箱油费用在二百文左右。

    除此之外,相机、摄影机、胶片等工厂落地并投入生产。

    大量的工厂落地江南,金陵汽车成为了大明朝第一个汽车品牌。

    与此同时,朝鲜、暹罗、弗朗察(法国)、弗朗机(葡萄牙)、西巴尼亚(西班牙)等国陆续下水铁甲舰,不过吨位都在两千吨左右。

    在各国追赶大明的时候,大明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推动下,内部的经济开始发生重大变化。

    资本主义生产社会化的趋势加强,生产和资本开始有意识的集中于适合发展的地区,而它们对于这个地区的选择便是长三角地区。

    除了长三角出现资本集中,西南和北方、南洋也各自出现了资本集中的动向。

    在这个时代中,采用新技术的工厂挤垮大量技术落后的工厂,将它们逼往人工低价的地区,这似乎已经是一种常规现象。

    随着生产和资本不断集中,当他们集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产生了垄断。

    这些在竞争中壮大起来的资本,也形成在地方上官商勾结的垄断组织,大量的社会财富也日益集中在少数大资本家手里,普通人除了科举,似乎再没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对于这一势头,朱佑樘也曾试图阻止,但始终下不了狠心。

    年关前,三十岁的朱厚照成为了父亲,朱佑樘成了爷爷。

    对于这个孙儿,朱佑樘为其取名为朱载坖,并在其满月后将其册封为太孙,特赦天下罪籍。

    南洲的祝枝山被特赦,已经是耄耋之年的他喜极而泣,自此罢笔,不久后去世,享年七十八岁。

    其子祝续在其死后变卖南洲,返回故乡并续写《祝氏野记》。

    弘治二十年,日本下水五千吨铁甲舰,西海伯戚景通再次上疏言:

    “今倭海军已至二十万吨,倘若再过十余载,恐为朝廷之患。”

    彼时朱佑樘刚刚宣布朱厚照监国,而朱厚照面对戚景通的上疏,显然提起了兴趣。

    朱厚照派人检修眼下军舰状态,其中大部分军舰从下水到如今都已经有十余年历史。

    见此情况,朱厚照大手一挥,直接调二百万贯建造军舰,并要求建造万吨铁甲舰。

    九月,朱厚照巡视上直十六卫,发现除燕山、吉林卫以外,其余十四卫武备荒废,于是命人加强训练……

    “杀!!”

    “轰轰轰——”

    弘治二十四年五月,日本与朝鲜在昆仑洲爆发争端,并演变为战争。

    朱佑樘令两国罢兵,朝鲜遵守后,却遭到日军的伏击而伤亡惨重。

    朱佑樘大怒,而日本国主足利义合派遣使臣入京,称本土并不知情,已经派遣使臣呵斥昆仑洲日军。

    是月,朱佑樘身体不豫……

    弘治二十五年正月初三,朱佑樘感到时日无多,召朱厚照入养心殿,传大位于朱厚照。

    正月初六,朱佑樘病卒养心殿内,享年六十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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