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此时轻装简从,站在吴王府门前显得气宇轩昂,气质绝卓。
不过眼前这些进进出出的人们,却鲜少有留意到他,大家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欢快气氛中。
李世民亲自拦下一个正在忙活的伙计,问道:“据说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千叟宴是吗?”
“没错,我家王爷尊老敬老,希望在年节之际为城中老人们摆个长寿筵席,让他们都能够吃好喝好,高高兴兴过节。”
“你们家王爷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伙计回道:“是啊,王爷还说了,咱们皇上勤政爱民,尊老爱幼,他身为皇子理当效仿,并且希望以皇家的名义做好天下的表率。”
这句话是李恪提前交代府上下人们记住的,但凡有人问起吴王府内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就要这样一字不差地回答出来。
只是李恪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手安排竟然直接用在了李世民的身上,可谓是意外之喜。
因为李世民听到李恪能够这样以自己为榜样身体力行,体恤百姓,无疑是给李家皇室增添了颜面,心里不知道有多欣慰。
李承乾可就没有那么好脸色了,他赫然发现居然又被李恪找到了绝佳机会向李世民博取好感。
“父皇,这老三分明是大张旗鼓地铺张浪费,打着咱们李家的名义,其实只是在给他自己赢得名声。”
李承乾满怀嫉恨地说道。
李世民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进了吴王府中。
此时这偌大的院子里,排列着几十张长条形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盘盘各色菜肴,还有瓜果、糕点和美酒。
"这千叟宴还真是别具一格。"
李世民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席。
这些长条状的桌子旁没有凳子或椅子,老者们各自手里拿着一只盘子,想要吃什么就去盛什么,盛完之后再走回到座位上慢慢享用。
因此可以看到现场有一半人在长条桌子前走来走去,拿取自己想要吃的菜肴,另一半人则是坐在位子上有说有笑,品尝美味佳肴。
王蒙也算是在宫廷中,亲历过各种不同规格、场合的宴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古怪的形式。
李承乾不禁说道:“这老三又在捣什么鬼!”
他的反应越是不满,就越表明李恪这次的宴席,办得别开生面,新颖奇特。
“那小子人呢,跑哪去了?”
王蒙听了李世民的话,在现场扫视了一圈,最终是在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看到了李恪的身影。
“吴老说得是,晚辈一定谨记在心,我再给您去取一份筒骨粥,今天这粥啊那叫一个香!”
李恪笑着站起身,要帮这位年近九旬的吴老盛粥去。
当他抬起头看向前方时,这才无意间注意到了站在对面的李世民一行,他有些短暂的诧异,随后则是暗暗偷笑。
李世民今晚暗自到他的吴王府来,这谁也不可能预料到,但这次的千叟宴绝对物超所值。
“父皇!”
“皇兄!”
李恪恭敬地走到李世民面前,态度谦和而有礼貌。
“恪儿,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啊?快给父皇说说看。”
李世民的双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总能搞出不少新花样来,有趣得紧。
“回禀父皇,我这个叫做自助餐,宾客们想要吃什么可以随意取用,吃多少拿多少,杜绝浪费,绝不铺张奢侈。”
这个回答又是让李世民眼前一亮,“自助餐?有点意思,你有这么好的点子,怎么不早点说出来?”
“以后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可以参考自助餐的形式,这样就不至于产生无谓的浪费了,皇后这辈子最在意节俭,要是她知道了你的这个好主意,肯定会非常高兴。”
李恪得到了李世民的当面赞许,太子李承乾的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怎么处处都是李恪得了好,再这么下去,我这个太子还怎么当?
理应成为皇子中表率人物的,应该是太子才对!
李世民对李恪这些新奇的想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也当场体验了一把自助餐,觉得这样吃饭比起宫廷中的各种规矩,要显得自由很多。
“太子,你也别跟木头似的杵在那了,过来试试这个自助餐,你皇弟的有些想法还是很别出心裁的,你应该吸取经验。”
“父皇说得极是。”
李承乾很不情愿地拿来盘子,也学着开始吃自助餐。
在场的这些老人们,都受到了非常好的礼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来说,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皇子邀请来赴宴。
有位七十出头的老者,不禁喜极而泣地说道:“要我说如今这世道真好哇,咱们有爱民如子的皇上,还有善待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皇子,要是在前朝末年,哪里敢想这样的日子?”
“就是,咱们啊是熬到头了,现在就该好好享受享受。”
这些老者们对李恪不吝溢美之词,言语中更是隐隐把李恪和皇上拿来做比较,这言下之意不就是他们希望李恪成为下一任皇帝吗?
李承乾不可能听不出弦外之音,现如今的李恪声势越来越大,在民间的口碑和威望也是水涨船高,身为太子的李承乾不可能不感觉到压力。
他愤懑地低着头,使劲扒拉盘子里的菜肴,目光则是狠狠盯住李恪。
不过李恪自然清楚李承乾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他当众开口表示,自己只是向太子学习而已。
几句半真半假的违心话,说得李承乾的脸色好转不少,李恪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不想让李承乾太过针对自己,那样他可没有任何好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准备回宫。”
李世民站起身,极为少见地拍了拍李恪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恪儿,你要好好辅佐太子,日后你要成为我大唐朝廷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