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虽然成为了全场焦点,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实际接触下来,他才意识到这些满嘴道德文章的读书人,其实都是些迂腐不堪的大俗人。
这帮人低头做学问的时间只怕还不到喝花酒、找女人的时间的三分之一。
跟他们在一起,三句话离不开哪里有好玩的,哪里的酒更香,以及某某青楼又来了亮眼的姑娘。
李恪一边面带微笑,一边随口敷衍说:“真没想到长安城内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去处,今天听大家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长时间。”
一名约莫三十来岁的士子马上接过话茬,“殿下何等身份,自然平日里接触不到那些大俗之事,不过若是殿下感兴趣的话,我愿为殿下引路。”
“咱们就算是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不也是极好吗?”
他说完之后,颇为得意地大笑起来,有很多人都赔着笑,表明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恪其实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很多事他们都只说一半,遮遮掩掩的很不痛快。
但大体上他是听出来了,多半就是些比较隐秘的赌坊、青楼或是其他供人淫乐的场所,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这样的地方自然污秽不堪。
因此他们不敢说得太露骨。
“呵,这就是所谓的文人雅士共襄盛举啊,令人大开眼界。”
李恪心中想起李泰昨天的话,不禁嘲讽了一句。
之后大家果然开始起哄,要让吴王殿下给他们现场作一首诗,这算是今天的保留节目了。
有个人还恬不知耻地说:“殿下,您的诗作可谓是古往今来绝伦超然,今天请以此情此景为大家赋诗一首可否?”
还此情此景赋诗一首?
李恪恨不得直接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要说此情此景他就只有四个字的评价,叫做“蛇鼠一窝”。
就这些满脑子只知道骄奢淫逸的混蛋,哪有资格让李恪给他们作诗,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恪心里也明白,能在太学念书的人都是官宦子弟,这些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唯一的任务就是读书识字,哪怕学无所成将来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所以物以类聚,这样的人凑到一起,那自然就是眼前这样的光景,即便这帮人当中的确有些真才实学的,大概也因为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不会到这里来浪费时间。
李泰见李恪迟迟没有回应,便说道:“皇兄,你看大家的热情如此高涨,你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吧。”
“不,作诗就算了,那有什么意思。”
李恪抬手一指,说道:“不如还是让皓月姑娘给大家弹奏一曲,这不比作诗来得精彩吗?”
众人顺着李恪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长发披肩的柔美女子手抱琵琶,坐在了庭院旁一座阁楼的窗前,她的脸上依然以轻纱遮面,看起来极富神秘感。
李恪知道一旦皓月出场,这些人就会马上将让他作诗这回事抛到九霄云外。
对他来说给这帮人作诗,那就等同于往粪坑里丢金子,完全是暴殄天物。
琵琶声声,余音袅袅。
原本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下来,每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皓月,并变现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但他们当中谁知道有几个人是真的听懂音律,而又有几个人根本是在装模作样。
此时李泰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向皓月的目光犹如鹰隼盯着野兔一般,那是狩猎的信号。
接连两曲弹罢,皓月退下稍事休息,众人都十分遗憾的叹息起来。
有人问李恪,“殿下,为何这皓月姑娘总是以轻纱遮面呢?我知道她必定是位才貌无双的大美人,难道是我们不够资格一睹她的芳容?”
李恪心中骂道:废话,就你也配?今天要不是为了搞清楚李泰在捣什么鬼,我也不会让皓月到这里来。
虽说是让皓月先休息,待会儿再出来弹奏,但实际上李恪早就安排皓月先行返回吴王府,如果李泰要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李恪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故意问身旁的李泰,“怎么了,四弟,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哦,不是,刚才皓月姑娘的琴声实在是令人陶醉,我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李泰以为自己遮掩了过去,但实际上他的反应早就被李恪给看穿了。
一路脚步匆匆走出魏王府,皓月感到心惊肉跳,总觉得突然之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直到坐上早就等候在门口的马车,她才稍稍感到安心了些。
马蹄声短促而富有节奏的响起,她们正在朝着吴王府方向行进,不过跟来时不一样的是她们这些选择了走小路。
穿街过巷,弯弯绕绕,这样给人看起来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但皓月心里很清楚这样做的目的。
吴王殿下是要将她作为诱饵,看李泰是不是会忍不住动手,所以故意走人比较少的巷子,就是为了给人家创造机会。
“站住!”
“我们太子殿下听闻姑娘琴色双绝,所以特意命我等邀请姑娘去太子府上做客,请下车吧。”
突然前方闪出几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大刀,说话看似客气实则根本就是要挟。
皓月心中一紧,对驾车的马夫说:“李大人,有劳你了。”
平平无奇的马夫突然双眸爆闪精芒,豪气干云地回话说:“姑娘放心,我跟殿下保证过,绝不让歹人伤你分毫,要是做不到我就提着脑袋回去请罪!”
发出这番豪言壮语的人,是扮作马夫的李元芳,正是李恪安排他随行保护皓月的人身安全。
“哼,不识抬举,竟敢跟我们太子府作对,先杀了他,再抢人!”
一时间七个蒙面人凶狠地扑向马车,李元芳抽出腰间佩刀,俨然是横刀立马,独当一面!
旋即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双方在并不宽敞的巷子里杀得天翻地覆,时不时掺杂几声悲戚的惨叫。
皓月坐在马车里虽然精神紧张,但她对李恪做出的布置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