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江说完事情原委之后,命人将一把在现场发现的陌刀递了过去。
李恪一眼就瞧出来,这把刀的确是工坊炼造出来的。
整把刀还很新,即便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但刀刃上除了沾染着的血迹,看不到任何卷刃或是豁口的地方。
看着在阳光下锋芒熠熠的陌刀,李恪说道:“这把刀的确是出自工坊。”
“这里每天都会将所炼造的兵器数量记录下来,崔大人跟我一起清点吧,回头好去宫中复命。”
崔江点点头,有吴王在一旁陪同,他办起事来就更加方便了。
当他得知这场血案发生的消息时,曾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大理寺十三名官差个个带有兵器,身手矫健。
他们竟然就这样惨死在了巷子里,现场更是找不到任何一具敌人的尸体,也就是说这几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残杀。
之所以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应该就是敌人手中握有钢制武器的缘故,这让双方之间的实力出现了巨大的落差。
皇上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时崔江身上的压力空前巨大,搞不好可能还会直接影响他的官运仕途。
“胡三,把每日清点数量的簿子拿来。”
李恪招呼这名精瘦的中年男人,将簿子递交给了崔江。
胡三是工坊的工匠之一,由于做事比较细心,所以命他负责清点记录工坊每天的产量,所有当天炼造出来的兵器都要经他的手锁入库房。
李恪今天看胡三的神情举止,总显得战战兢兢,心中就多留意了几分。
联想到先前胡三好像也有魂不守舍的情况出现,这不由得加重了李恪的怀疑,说不准胡三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崔江带着他的人开始一件一件清点库房中的兵器,这里有陌刀、长枪、斧钺等等各式兵器,都是按照李世民的要求进行打造的。
等达到了足额的数量之后,它们就会被移交给玄甲军装备使用,之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但今天李恪的感觉很不好。
他怀疑有人针对工坊动了什么手脚,从而将他和这座工坊卷入了血案之中。
崔江认认真真地清点着兵器数量,每一类兵器都能够跟簿子上所记录的数量保持一致,但在核对过程当中还是查到了问题。
“殿下,经过清点发现,库房中一共少了二十把陌刀。”
李恪的表情微微一凝,虽说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但再往深了去想,究竟有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二十把陌刀从工坊带出去?
看来是工坊内有人监守自盗,否则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他当即表示说:“崔大人,发生这种事让我十分震惊,看来工坊内部的确存在很大的问题,你马上将这里查封,有任何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
崔江见吴王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在巡视了整个工坊之后,便一刻不停地带人赶回去复命。
此时工坊外围有南衙禁军的人马把守,所有工匠只能暂时留在这里,等候进一步的调查审问。
在这些工匠当中,肯定藏着把兵器带出去的人,只要一个一个地盘查,迟早能把人揪出来,李恪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不等大理寺的人出手,他就命李元芳先将胡三单独带进一个房间,怎么看他都觉得胡三最有嫌疑。
“胡三,在工坊里做事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吗?”
李恪和胡三单独谈话,开口便询问起了胡三的生活近况。
“回殿下,这里什么都好,还能准时领到工钱,小人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李恪又问:“那你家里呢,最近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如果需要帮助,就尽管跟我开口,知道吗?”
胡三顿了顿,回答说:“多谢殿下挂念,家里也挺好……挺好的。”
“既然什么都挺好的,你最近为什么总是魂不守舍,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李恪把最后的话音拉长,房间里的灯火也突然跳跃着闪烁了几下。
原本就有些心虚的胡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恪明显看出来这人有很大的问题,于是给李元芳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之下直接拔刀而出,迈步走向胡三。
“你做了些什么,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世上就没有查不出的真相,明白吗?”
胡三缩着脖子,不敢迎向李恪的目光。
李元芳沉声说道:“殿下,不用跟这种人客气,让我先剁了他几根手指头,到时候他就知道利害了!”
说话间,李元芳就强行拽住胡三的胳膊,想要将他的手指扯出来按在桌板上,他的架势凶悍无比,胡三直接连魂都快吓出来了。
“殿下,胡三有罪!”
“是小人偷偷把那二十把陌刀偷出去的,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闯进我家去了,拿刀就要往我老娘脖子上抹,小人也是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啊!”
李恪示意李元芳停手,并问道:“你口中说的他们是谁?”
胡三磕磕绊绊地回答:“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也没告诉小人是受谁指使,他们以小人的全家作为威胁,若是不按照他们的话办,就说要杀了我妻儿。”
“小人有罪,小人该死,我真是被逼的。”
“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李恪继续问道。
胡三不假思索地回答:“殿下,那些人现在还赖在小人家中不走,说是继续让我偷兵器出去,每天至少偷十件,不信小人现在机会可以带殿下过去看。”
李元芳生气地一脚踢在胡三身上,呵斥道:“你是想把殿下骗去,然后再使诡计谋害殿下吗?”
“小人不敢啊,我万万不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胡三哭诉着自己的无奈,神情举止倒不像是在撒谎,也许真有一伙人躲藏在他家里,时时刻刻威胁着他。
“到底是真话假话,等我亲自去了就能知道。”
李恪决定带上胡三,去他家里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