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半日时间,萨穆什喀和索海的部队直接被索伦部给打崩,萨穆什喀阵亡,索海侥幸逃脱。此战八旗损失九百多精锐,蒙古人折了近两千人,而索伦部的损失只有不到四百,以相同的兵力正面对战,索伦部大获全胜,赢得干脆利落。
自从被皇太极追着打,一路从南被赶到北方的努尔干,索伦部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样畅快淋漓的大胜。
之前杜拉尔.博穆博果尔虽也赢过八旗军队,但那是靠着地形设伏和人命好不容易才打赢的,而且从损失来讲索伦部的损失比八旗更大许多,这样的胜仗虽是胜仗,却对战局根本就没改变,充其量只能提升一下士气罢了。
但现在不同,这可是正面作战,明刀明枪地打赢的战争。而且八旗和蒙古人的联军被凶悍的索伦人打的和丧家之犬一般,就连主将萨穆什喀也阵亡了。这等大胜可是头一回,尤其是双方的损失对比来看,索伦部这么点损失根本算不得什么。
大胜后,杜拉尔.博穆博果尔继续带着部队追击敌军残部,一直追出了百余里后这才收兵。虽然没能彻底全歼对方有些遗憾,可眼下的胜利已让他们极为高兴了。
杜拉尔.博穆博果尔一个俘虏都没留,全部斩杀,杀完后把敌人的盔甲、兵器包括战马什么的统统收集了起来,至于光溜溜的尸体也不掩埋,直接丢弃在战场原地。
反正奴尔干这边的野兽多,现在又是刚刚开春,熬了一个冬季的动物们都已出来觅食了,这些尸体埋了还要费力气呢,丢在那边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野兽给啃食干净,等做完这些杜拉尔.博穆博果尔带兵掉头南下,渡河后直接朝着考郎兀卫而去。
这一战的胜利让索伦部信心大增,敌人的西路军已经完了,接下来就是对付南路的敌军了。
杜拉尔.博穆博果尔可不是见好就收的善人,这么多年被皇太极压制的死死的,整个部落之前差一点已到了被吞并的边缘,眼下看着局势彻底改变的机会就在眼前,杜拉尔.博穆博果尔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借此机会给皇太极点颜色看看,他如何能统领索伦三部?
但杜拉尔.博穆博果尔没有想到,他的动作虽快,可八旗那边更快。从战场逃脱的索海见情况不对,带着几百人根本没从来路返回,而是先一步南逃了,就在杜拉尔.博穆博果尔刚刚渡过河,准备继续进攻在考郎兀卫方向的八旗部队时,狼狈不堪的索海已逃到了南路友军处。
当见到索海带着残兵到来,领军的席特库和济席哈大吃一惊,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索海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兵败至此。
西路军虽比南路军弱些,可弱的程度很有限,主要是因为南路军中的八旗精锐比例更多,而西路军中大部分却是蒙古人的缘故。可就算这样,西路军也不是区区索伦部能对抗的,而且西路军的统帅是萨穆什喀,萨穆什喀可是镶黄旗的骁将,当年努尔哈赤时期他就跟随老汗作战了,打仗很是勇猛,战功更是卓著。
谁想这样一员大将居然陷在阵中,就连尸体都没能抢回来。而且所领的部队被索伦部一举击破大败,副将索海更是狼狈而逃才留得一条性命,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绝不可能!”当听完索海的话,包括两军交战中八旗和蒙古联军是如何战败的经过后,席特库想都不想就表示索海所言根本就不可信,他甚至怀疑索海是在撒谎,因为兵败的缘故为了减轻罪责,故意把索伦部的战斗力夸大其词。
“末将绝无虚言,如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索海见席特库不信顿时就急了,指天发誓自己说的全是实话,而且他逃到这里不是自己一人,还有几百败兵呢,完全可以去询问这些人,如果有人的话和自己的陈述不同,他甘愿领军法受死。
“胡言乱语!”席特库气的破口大骂:“索伦部这些穷鬼哪来的军械?居然还有火炮?你当我是傻子不成?索海你擅自临战逃脱,更陷主帅生死不顾,居然还敢来本将处胡说八道?真当我杀不了你?”
席特库气的不行,要知道战死的萨穆什喀和他一样都是姓佟佳的,虽然两人不属于同旗,可真要论起来他们却是堂兄弟,现在自己的堂兄作为主将居然战死了,而副将索海却逃了回来,按照八旗军中制度,但凡主将战死余者军法是逃脱不了的,可偏偏索海不仅活了性命,还跑到这里胡说一通这些天方夜谭,分明就是贪生怕死之徒。
“末将不怕死!末将说的句句是真,末将留得这条性命不是为了贪生,是担心索伦部挟胜南下以击我军不备啊!将军!还请相信末将之言,如有半句虚言,末将甘愿现在就受死!”索海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神色激动言语诚恳,可正在火头上的席特库却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心中怒火涌起,正要喊人把这混蛋给押下去,直接一刀解决了了事。
“且慢!”就在这时候济席哈拦住了席特库,转而追问了索海几句,等索海毫不迟疑地回答完后,济席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席特库道:“将军暂且留他一命,此事如真同索海所说可不是小事,依我之见,索海既然兵败逃至此处,西路军恐怕真的没了,虽不知索伦部是怎么打垮的西路军,但索伦部能拥有如此战力实在蹊跷,既然回来的还有其他人,不如找他人询问一二再说。”
济席哈的话让席特库微微一愣,随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觉得济席哈说的有道理,哪怕要杀索海也急不得一时,反正先问问再说,等彻底搞明白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就这样,席特库下令先把索海给押下去看管,随后让人把跟随索海逃回来的八旗兵一个个带过来询问。
等一个多时辰后,席特库他们前后询问了十几人,而这十几人所说居然和索海刚才说的差不多,他们都讲这一次碰到的索伦部军队和以前完全不同,不仅装备精锐还拥有不少火炮,原本索伦人就能打,之前因为装备不济的缘故打不过八旗,可现在索伦人的装备非但鸟枪换炮,甚至还比普通八旗更为精锐,再加上彪悍的战斗力和火炮的缘故,西路军在没有防备之下直接战败,主将也在此战战死。
等把这些人带下去后,席特库脸色阴沉,一时间没有说话,而一旁的济席哈却是紧皱眉头,他们都想不通索伦部怎么会有如此变化,他们的装备又从哪里来?
如果仅仅只是几个或者几十个索伦人拥有好一些的装备不算稀奇,可问题在于足足几千索伦军队全换了装,更拥有火炮这样的大杀器。要知道就算是南路军也没携带火炮啊!这玩意在大清可是宝贝,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皇太极根本不会拿出来。
“会不会是大明给的?”济席哈想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道。
“大明?大明怎么给?你别忘了辽东可在我们的手里,难不成大明人能长了翅膀从我们的地盘飞到索伦人那边去?或者大明有人练了五鬼搬运之术,使法术送过去的?”席特库对此百思不解,他虽然和济席哈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可能应该不存在,大明和索伦部间隔着整个辽东呢,就算从西边绕过去也得从蒙古人的地盘走,而那边是科尔沁的草原,科尔沁是大清的盟友,怎么可能让道给大明?
“如果不是大明这天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多军械给索伦部?”济席哈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天下虽大,但能拥有这么多军械,并能一下子把索伦部给武装起来的势力屈指可数,大清或许可以,可大清要一口气拿出这么多军械也很吃力,至于蒙古人,也就是漠南蒙古的腾格尔部或许也能做到,但腾格尔部不可能把自己宝贵的物资全部送给索伦人,难不成腾格尔部自己日子不过了?他们的军队就不需要了?
而且就算能凑出这么多东西,那么怎么运过去呢?就和席特库说的那样总不能飞过去,或者使法术搬运过去吧?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军械并送给索伦部的只有大明了,但大明又离得远,他们又是怎么把这些军械送给索伦人的呢?
突然,一道灵光在济席哈脑海中闪过,他瞬间想起了一年多前皇太极围攻锦州,大明派部队渡海攻击辽东腹地的旧事来。
“你说,会不会是大明用船走海路去的奴尔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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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席特库顿时一愣,他下意识想说不会,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对啊!陆地是封锁了,可还有海路呢,大明的海船就在南方,而且之前大明渡海袭扰辽东腹地还打败了他们的水师,甚至连原本占住的皮岛也重新落到了大明手中。
奴尔干虽靠北方,可在奴尔干的东边却是大海,如果大明的海船从皮岛出发先绕过朝鲜半岛,然后沿着海岸线继续北上,穿过海峡后抵达奴尔干是绝对有可能的。
这一切成立的话,那么就能说得通了。大明偷偷摸摸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走海路给了索伦人支持,不仅给了精良的武器装备,还送了索伦人威力强大火炮,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军械,索伦人的战斗力突飞猛进,一下子就拥有了和八旗正面抗衡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