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然大怒的皇太极哪里会放过多铎,他必须要为范文程出头,给自己这个弟弟狠狠教训,同时也让辽东的汉臣包括汉人知道自己所谓的满汉一家绝对不是说说,而是实实在在的。
就这样,多铎倒霉了,不仅被皇太极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责令他马上把范文程的老婆给送回去,再去给范文程赔礼道歉。这还不算,正好在整顿八旗内部的皇太极还借这个机会直接剥夺了多铎的十五个牛录,让多铎不仅脸面大损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十五个牛录啊!这可不是普通汉军旗或者蒙古八旗,而是实实在在的镶白旗精锐,没了这十五个牛录,镶白旗的实力一下子就从八旗的上游跌到了下游。
损失惨重的多铎心中虽不服,却也毫无办法,而且多尔衮私下劝他低头,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继续头铁和皇太极闹别扭,皇太极是什么人他们兄弟难当不知道么?当年他们的母亲阿巴亥是怎么死的?现在皇太极只是夺了多铎十五个牛录,再让他给范文程赔礼道歉已经算不错了,万一真得罪了皇太极,以皇太极的狠辣弄死多铎也是有可能的。
最后这件事就如此收场,范文程虽一开始被多铎羞辱的不行,可最终却成了胜利者。其他八旗勋贵把这件事的经过全看在了眼里,有了多铎的前车之鉴,众人再也不敢无视范文程了,范文程这个议政大臣的权利也就此大了不少。
这件事过去不久,现在范文程正在受宠的时候,八旗勋贵都打着能不得罪他就不得罪的算盘,就连多铎也消停了许多。
别忘了多铎可是豫亲王,是八旗的实力派,就连他都灰头土脸的收场,何况其他人呢?
袁崇煜是什么人?他不过是大明前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弟弟而已,虽然现在已改名袁佳崇煜,可实际上和范文程一样是大清的汉臣,而且他这个汉臣的身份地位远比不上范文程,人家是皇太极的亲信心腹,他袁崇煜算哪根葱?两者根本就没办法比。
就算袁崇煜娶了他塔喇氏又怎么样?自己岳父只是一个八旗牛录章京,多铎可是堂堂旗主和亲王,是皇太极的弟弟,他塔喇氏的面子再大能大得过去多铎?别开玩笑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去大明吧?你要去了有什么三长两短,回不来了,这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他塔喇氏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她虽然和袁崇煜成亲的时间不久,而且袁崇煜又不是真正的八旗,只是来投奔的明人。可说实话她和袁崇煜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袁崇煜这个人懂情趣,说话嘴甜,又对自己百依百顺,嫁给袁崇煜后自家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再加上袁崇煜还有钱,家里资产丰厚根本不用为银子担忧,相比之下这样的男人在盛京实在是稀罕呢。
“哭什么!这样的丧气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你就不能念着我的点好?”袁崇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塔喇氏听了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哭的更甚了几分。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烦意乱,我这人还在呢,这样哭下去外面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看着妻子哭得凄凄惨惨戚戚,袁崇煜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慰道。
“你心乱,我还心乱呢。这好日子才过了多久呀,万一……万一……呜呜,让我怎么办呀。”他塔喇氏抹着眼泪,两眼通红。
“没事没事,这个事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只要安排妥当大明那边倒也不是不能去。再说了,大明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当年不就是从大明那边跑来的么?范文程信里写着的也不是让我去送死,你男人也不傻,只要小心些,不招摇,去一趟就去一趟,等事成后马上回来,说不定皇上还能给我个正式的官儿干干呢。”
“等我当了官儿,我们家就有盼头了,以后儿子不光有你阿玛照应着,还有我这个阿玛提携,等他长大了,至少也能保住家里的富贵,这也是好事啊。”
袁崇煜费了些口舌好不容易这才把他塔喇氏安抚了下去,同时也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办。
他知道既然范文程给他送了信,而且还得到了皇太极的默许,那么这件事就算自己不想去干也必须得干。除非他袁崇煜不想在大清混了,直接背叛大清。可这样做他能有什么后路?别忘了他当年是怎么来的盛京,又是怎么投靠的皇太极,现在天下虽大,可他袁崇煜却没别的去处,明知道有风险却只能硬着头皮干。
袁崇煜不是什么愣头青,别忘了他哥哥可是大名鼎鼎的袁崇焕,他跟着袁崇焕在辽东的时候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而且还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富甲一方呢。
而且袁崇焕出事时,袁崇煜第一时间毫不迟疑地就跑了,仅此就能看出他的敏锐和果断。如果当时不跑,袁崇煜恐怕早就和袁崇焕落了个同下场,就算不死也得发配到苦寒之地为奴,再也没有翻身机会。
既然只能接受范文程给他的任务,袁崇煜也没有其他选择。他花了几日时间先安顿好了家里,然后又去拜访了他的岳父,把妻儿托付给岳父大人,此外还和岳父私下谈了谈,从岳父那边弄了三个可靠又机灵的包衣奴,这三个人会跟着自己一起去大明,有这些人帮着掩护,再加上袁崇煜原本就对大明熟悉的很,此去大明的风险就能降低许多。
几日后,袁崇煜乔装打扮,告别了妻儿带着人离开了盛京,为安全起见他没走辽东那边,因为辽东那边认识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旦到了辽西走廊碰到明军,自己的身份很容易被识穿,而从蒙古绕道走袁崇煜觉得同样不安全,所以他想来想去决定先去朝鲜,现在的朝鲜依旧在大清的掌控中,由盛京一路去朝鲜还是很安全的。
半个月后,抵达朝鲜的袁崇煜径直就去了汉城,到了汉城后通过大清在汉城的关系再加上花了点银子,直接弄到了朝鲜人的户籍,就这样袁崇煜有了个朝鲜商人的身份,并有了个新的名字,这个名字叫朴尚引,而跟随他的三个包衣作为他的家仆分别叫朴德九、朴德欢和朴德好。
有了新的身份,再加上袁崇煜早年在辽东做买卖就会些朝鲜话,虽说和朝鲜人对话只是普通,可要糊弄大明那边却没任何问题。借着这个身份,袁崇煜一行人就去了铁山,铁山位于朝鲜西南部,再往南就是大海,而隔海不远就是之前的东江镇皮岛,当然现在东江镇早就没了,眼下是大明山东水师直辖。
大明收复皮岛,不仅在皮岛重新驻兵,还把皮岛作为了贸易和物资中转基地。眼下大明对外海贸的重要港口就在皮岛,每日都有不少船只来往大明、朝鲜和日本等地,由于海贸的缘故,铁山这个地方也汇集了不少朝鲜商人,比以前热闹了许多。
到了铁山后,袁崇煜花钱找关系搭上了一家大明商号,找了个理由希望搭乘对方的船前往大明。而且他还捏造了自己祖先的来历,说自己先祖本就是大明人,因为离故土太久这才成为了朝鲜人,这些年做买卖赚了些银子,打算去家乡看看,也许能找到同脉的族人,续上家谱,也算是了却先父心愿。
有了银子开道,再加袁崇煜嘴皮子利索,很快就让对方同意自己搭乘商船前往大明。就这样袁崇煜等人在铁山上船,然后先坐船去了皮岛,从皮岛又搭乘了一条返回山东的商船,几日后抵达了山东莱州。
到了莱州,他没有从山东登陆,而是继续换船坐上了一条从山东去福建的海船,因为郑鸿逵的缘故,现在山东和福建也有不少船只来往,依托郑家的船队优势把触手向南伸了过去,袁崇煜坐着郑家的海船继续一路南下,他没有直接去泉州,而是在中途宁波府登陆,从宁波上了岸。
这一路总计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切很是顺利。
等到宁波登岸后,袁崇煜几人先去了宁波府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宁波府他以前来过,对这个地方还是比较熟悉,而且他这一次改头换面来大明是隐瞒身份,不仅要小心从事,还要先看看大明这边的情况,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从宁波府往海上跑也便利许多,不管怎么说先呆上几日,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再做打算。
袁崇煜包了一个客栈的后院,直接就住了进去。
他住正屋,三个手下分别住在偏房,袁崇煜为安全起见基本不出门,而是让三个手下分头先出去打听消息,一晃就是几日过去,这一日袁崇煜正在屋里凝神想着事呢,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朴德好走了进来。
“主……老爷……。”朴德好一开口差一点喊错了,亏得机灵改口的快。
袁崇煜脸色很是不悦,冷冷瞪了这家伙一眼,都这么多日子了,这家伙时不时还会习惯性喊主子,要在辽东也就罢了,可这里已经是大明的地盘了,万一这话给人听了去可是麻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