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内。
李爱国低头看看那只血肉模糊的老鼠,再低头看看手里那半根黄瓜,最终还是没舍得丢掉。
“老章,咋只有半只呢?”
“别提了,那胶水老利害了,老鼠粘上之后压根撕不下来。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只要有老鼠尾巴能上缴就可以了。”
章主任看看李爱国,颇有点“要啥自行车啊”的感觉。
客户没需求,咱李爱国身为粘老鼠板的研发人,却得精益求精。
咳咳,关键是那半只死老鼠皮毛杂乱地粘着血迹实在是太恶心了。
“老章,现在我想跟你们车间合伙,改进这个粘老鼠的板子。到时候再想法把粘鼠板交给你们整备车间生产,咋样?”
李爱国主动提出建议。
粘鼠板这玩意制作简单。
整备车间里有材料,有工人,还有场地,正适合这个兼职的工作。
闻言,章主任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
“真的?”
在得到李爱国肯定的答复后,章主任嘴巴一咧,差点哭出来了。
在以往,李爱国搞什么项目,他们整备车间就化身为后勤大仓库。
要材料给材料,要人给人。
给得慢了还挨骂。
材料不合格还得挨踹。
就这还不行,李爱国临走还得顺走两壶柴油。
那可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才弄来的柴油啊。
在双方的合作中,功劳全是李爱国的,整备车间的地位就是苦儿吧唧的血包。
整备车间现在终于支棱起来了。
苦尽甘来啊!
章主任感觉天一下子亮了。
连忙从兜里摸出包大中华,冲出烟递给李爱国,双手拢着帮他点上。
“爱国同志,咱们是不是先申请一笔科研经费,我看这项目难度挺大的,至少得两百块钱吧.”
李爱国:“.”
他差点被烟呛到了,这老主任下手可真黑啊。
当然了,这事儿还得段里面决定。
“老章,要科研究费的任务交给你了,我看好你嗷。”李爱国拍了拍章主任的肩膀。
“你放心吧!”
章主任左手拎着半个死老鼠,右手拎着粘鼠板,朝着邢段长的办公室跑去。
一路上,路上的工人纷纷闪避。
开玩笑,那半只死老鼠谁也不想蹭到衣服上。
邢段长在听了章主任的汇报后,立刻意识到粘鼠板的作用。
“咱们段里面也为抓老鼠发愁呢。爱国的粘老鼠板子可真是及时雨。
老章啊,这事儿既然爱国决定交给你们车间来完成,你就配合好他的工作吧。”
章主任喜得合不拢嘴巴,连连表示一定尽心尽力。
看到邢段长准备下班,章主任这位老同志怯生生的问道:“段长,您是不是给我们车间拨发一点科研经费啊?”
“经费?”
邢段长上下打量章主任一番,眯起眼睛道:“粘老鼠板不是已经研制成了了吗?还要什么研究经费。
再说了,你们车间里有工人,有胶水,需要什么经费?”
“可是,可是”
章主任没想到邢段长不按常理出牌,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邢段长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严肃道:“老章啊,现在咱们段里也不容易,遇到困难,你们车间里就自己想办法克服一下。
你放心,等粘鼠板生产出来,段里会给工人们发奖金的。”
章主任有点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李爱国每次申请经费的时候,邢段长都那么大方。
轮到了他,段里面就变得困难起来了。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邢段长补充了一句:“粘鼠板研制成功了,表现优秀的领导和工人,能得大奖状!”
此话一出,章主任顿时来了精神,拍着胸口保证道:“段长,您放心,我们整备车间里没有孬熊,保证协助李司机把粘鼠板子制造出来。”
大奖状可比经费和奖金重要多了。
另外一边。
李爱国已经跟整备车间里的几个工人稀释了胶水。
又优化了部分工艺。
章主任回来后,立刻召集全体车间工人,将能得大奖状的消息告诉了工人们。
车间内热情高涨,工人们纷纷表示愿意放弃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制作粘鼠板。
李爱国本来打算等到明天再正式开始生产。
见工人们如此积极,只能跟后勤处打了个申请,临时调派了一批木材。
锯木小组专门负责制造木板,涂胶水的小组专门负责把胶水糊在木板上,另外还有一队女工人负责把油纸贴在粘鼠板上。
整备车间瞬间变身为粘鼠板生产车间,锯木声,口号声,声声不断,生产气氛热烈。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晚上六点钟。
章主任连晚饭都没吃,草草啃了两个馒头,找到正在车间里工作的李爱国。
“李司机,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们连夜工作,争取明天早晨把第一批粘鼠板子制作出来。”
这年月没有加班的说法,车间里也不要求工人们加班。
但是,遇到了紧急工作,工人会主动申请加班。
不为别的,就因为工厂就是自己家,工厂真把工人当成家人。
粘鼠板子工艺简单,制造起来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章主任能够应付得来。
李爱国忙碌了一整天,这会还真是有点困了。
他打个哈欠,伸个懒腰。
“老章,这事儿就麻烦你盯着了。”
“您就放心吧,生产粘老鼠的板子,关系到我们整备车间的名声,谁要是敢搞破坏,那得问问我们这些工人同意不同意。”
章主任拍着胸脯子说道。
李爱国倒是相信这点。
现在关系到集体荣誉,别说搞破坏了,就是有个别工人偷懒,都得被其他工人拎出来痛批一顿。
回到工作室里,拎起那袋子瓜果蔬菜,李爱国看到还有几个原始版本的粘鼠板。
抱着不能浪费的想法,顺手装进了帆布袋里,准备带回去用了。
迎着金色夕阳,骑着自行车,李爱国一路奔驰回到了四合院里。
刚跳下自行车。
便看到易中海一大妈,贾东旭贾张氏几人守在了茅厕门口。
“咋回事?着急吃饭呢?”李爱国笑呵呵的问道。
易中海气得翻个白眼,差点晕过去。
贾张氏头发竖起,就跟一头大肥猪一样想跟李爱国争吵。
但是仔细一想,他们刚才还真像抢着吃饭呢。
许大茂从后面凑上来,阴阳怪气道:“易中海和贾东旭自认为聪明,别人都在抓老鼠,他们非要去捉麻雀。
现在好了,麻雀不是嗐虫了,大院里的老鼠被抓得七七八八了,他们只能想着多抓点苍蝇了。”
咳咳原来两家是守着茅厕以待苍蝇啊。
李爱国背着手笑呵呵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的大院内忙碌了一天的大人们已经回来了,家家户户都在做饭,空气中充满了生活的喧嚣。
李爱国跟住户们打着招呼,走到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声音。
“嫂子,这位是我二大爷,这次是来感谢爱国的。”
“大奎,你爱国哥马上回来。”
推门进屋,李爱国看到王大奎还有大奎的二大爷陈师傅坐在屋里。
“陈师傅,大奎,怎么了?”李爱国把帆布包递给陈雪茹,走过去,给两人递上烟。
陈师傅接过烟,感激的说道:“爱国,今天街道上的同志来通知我了,让我去郊区的家具厂上班,专门负责制造一种名叫驱鸟哨子的东西。
那位同志说了,这事儿是你提的建议。”
“陈师傅,您是通过自己的手艺得到的工作,跟我的关系不大。”李爱国道。
陈师傅站起身,紧紧握住李爱国的手,感激的的说道:“爱国,这次不单是我,我在东阳的那五六百个师兄弟,也全都被安排进了家具厂里。
据说我们要负责制造全国需要的驱鸟口哨,有了这份工作,我们肯定能把木雕手艺传承下去。
我是代表我那些师兄弟感谢你!”
陈师傅顿了顿,看着李爱国的眼睛说道:“李司机,我们这帮子木雕师傅都是穷光蛋,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你。
要不,我就把传承千年的木雕技艺教给你吧。”
李爱国:“.”
开大火车,跟小陈姑娘玩贴贴不香吗?
为啥跟要老木头较劲。
李爱国觉得陈师傅是恩将仇报。
王大奎在旁边看得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李爱国也有吃瘪的时候。
最终李爱国还是没有答应下来。
陈师傅决定给李爱国和陈雪茹雕刻一座双人木雕像。
“大奎,把我珍藏多年的沉香木,还有工具包拿来。”
“好勒。”
王大奎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屋子,片刻之后带回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
那木头远远望去,它色泽深沉,如岁月沉淀下的墨色画卷。
其纹理细腻而独特,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就连陈雪茹也来了兴趣。
“陈师傅,我们该怎么做?”
“麻烦你们坐在椅子上,不要动。”
陈师傅说着话,打开了工具包。
里面摆放了坯刀、圆刀、平刀、料刀足足有十几种刀具。
王大奎小声嘟囔:“二大爷,用得着这么多刀吗?”
“俗话说人巧莫如家什妙、三分手艺七分家什,干我们木雕这行的,靠的就是工具。”
陈师傅解放前曾经跟西宫老妖婆雕刻过床榻,算是大师级木雕师傅了。
刻刀在木头上游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木屑纷纷落下,如同雪花般飘舞。老木雕师傅的动作不紧不慢。
随着时间的流逝,木雕作品渐渐显露出它的雏形。
那栩栩如生的图案,细腻的纹理,仿佛是从木头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一切都很美好,问题是不能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李爱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真木头的时候,陈师傅终于放下了雕刻刀。
昏黄灯光下,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出现在众人眼中。
不得不说,陈师傅的手艺很好,就连李爱国这个不懂木雕的人也感觉到这玩意跟自己和陈雪茹很像。
小陈姑娘显得特别兴奋。
“爱国哥,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双人木雕摆在写字桌上,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
李爱国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本来打算把粘苍蝇和老鼠的板子送给刘大娘和南易家的,只能等到明天了。
粘老鼠板等确定效果不错后,要想办法推广开来。
还有磁芯存储器,过两天也要进行实验了。
想着这些事情,李爱国揽着陈雪茹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