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后。
杨继宗先是安排了报纸的事儿。
这年月北美那边的报纸直接在港城发行,任何报刊摊位都能买到。
他买了张《华尔街日报》,然后打开电视机,扭动旋钮转到CNN电视台,拿着报纸站在了电视机面前。
咔嚓!
照片拍下来,送到照相馆加急清洗出来。
看着照片上的小伙子,杨继宗呲牙咧嘴:“嘿,这小伙子比李爱国还要帅气。”
他看看白管家问道:“老白,是不是啊?”
“少爷,现在该怎么做?”白管家不忍心说假话,连忙岔开话题。
提到正事儿,杨继宗也顾不得臭美了,连忙将照片和报纸装在信封里面,递了过去。
“老白,我这边还得跟万国商业机器公司的代表谈判,去羊城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你记住了,一定要信封送到羊城火车站,亲手交给运输科的陈科长。”
“少爷,您放心。”
白管家接过信封揣进了怀里上了一辆轿车,急匆匆的离开了。
杨继宗收回目光,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半岛酒店的电话。
接通万国商业机器公司代表的电话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一百万美元,只要你们万国商业机器公司愿意支付一百万美元,就能够拿到世界上最先进的高磁脉冲读写设备。
怎么样,这个价格已经够优惠了吧。”
杨继宗抱着忽悠傻子的想法,忽悠了一把。
只是对方并不是傻子。
“一百万美元,亲爱的杨先生,我建议您现在买一张飞机票,飞到纽约,然后乘坐出租车前往华尔街。”
“到了华尔街,我就能拿到钱了吗?”杨继宗装傻。
“不,你掏出手枪冲进华尔街的银行里面,把枪口对准穿着西装的经理,只有他才会愿意给你一百万美元。”
电话对面的万国商业机器公司代表杰克见杨继宗毫无谈判的诚意,语气也冰冷了起来。
“您放心,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杨继宗哈哈大笑两声,啪嗒挂掉了电话。
痛快!
他虽然不清楚李爱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总算是解了气。
离开办公室后,杨继宗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他换了身衣服,开着一辆破轿车来到了铜锣湾一座茶楼的二楼。
二楼的包厢内,有个叼着烟的青年正等着他。
此人乱发遮面,臂纹刺青,看起来就是个桀骜不驯绝非善类的家伙。
事实也正是如此。
此人名叫廖文杰,家人当初都被鬼子祸害了,是杨老爷子救了他的命。
杨老爷子将廖文杰带到港城后,还想让廖文杰读书,将来能搏一个好前程。
但是廖文杰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反倒是热衷混社团。
在街头上混了几年后,竟然成为了信义安里的重要人物。
信义安是敌人败兵组成的社团,在港城经过几年拼杀,已经成为了有名的“码头帮”。
人各有志,杨老爷子也没办法强求。
廖文杰自从进入信义安后,也为杨家提供了不少消息。
从某种程度上讲,廖文杰就是杨家安插在社团里的卧底。
只是无论是杨老爷子,还是杨继宗都没把廖文杰当成卧底。
看到杨继宗进来,廖文杰将腿从桌子上拿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扔给了杨继宗。
“杨大少,有阵子没见,你好像瘦了不少,怎么样,这大少的位置不好干吧。
你哪天不想当大少了,来跟着我混社团咗样,我给你找几个契妹,保你夜夜当新郎。”
“少扯淡了!”
杨继宗也不生气,接过烟后,拿出打火机点上,抽一口后说道:“听白管家说,你那儿子上个月逃了三节课。”
廖文杰早就结婚了,对方是个老实巴交的女工人,并且还有个儿子。
为了祸不及家人,廖文杰托杨家把儿子和媳妇儿安排到了羊城生活。
闻言,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廖文杰脸色严肃了起来,脚从桌子上放了下去,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咆哮道。
“这个臭小子,我上次回去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他,让他好好学习。结果转眼他就忘记了。”
看着廖文杰的样子,杨继宗差点笑出声来:“你这个老子整天在街头上混,怎么了,不许你儿子学你啊。”
廖文杰抖了抖烟灰:“不许!”
他没等杨继宗继续说话,就冲着杨继宗说道:“大少,你今天把我喊来,不是就食宵夜吧,到底来做咩呀!”
“我来这里能做乜嘢,当然是找你干烂事儿,难道请教你算术题呀!小学生!”
杨继宗跟廖文杰小时曾一块生活过几年,也一直想劝他走正道。
现在看廖文杰岔开话题,他有些生气了,把嘴里的烟蒂弹飞,微微皱着眉说道:
“你找几个码头上的工人,放出风声去,就说王安电脑公司从海克斯科技购买的一些设备,下个月将会起程运往老美那边。其中包括一种名为高磁脉冲读写设备的先进设备。”
“您就不怕社团的人把设备偷走?”
廖文杰戴着兜帽看不清楚脸,杨继宗却能感到他的惊讶。
杨继宗想起了自己当初听到这个计划,也是如此惊讶,心中一阵唏嘘。
他板着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我自有安排!”
廖文杰:“.”
他清楚杨继宗是那种浮夸的性子,哪里能说出这么什么高深莫测的话。
嗯,肯定是学别人的。
“您放心吧,这点小事儿对我来说就是洒洒水了。”
“这次你别亲自出面,最近港城不是来了一批越南仔嘛,找他们去散播消息。”
“找越南仔不得花钱.”
廖文杰停顿片刻,看向杨继宗的眼神凝重起来:“这次的事情很大?”
杨继宗点点头。
廖文杰问:“有多大?”
杨继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
廖文杰点头:“明白了!”
廖文杰甩掉烟头,拉了拉兜帽大步走出了包厢,临走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有人觉得你这人太正了,跟内地人简直一模一样,想要追查你跟内地的那些事情,被我拦下了。不过你注意点,被信义安的大佬盯上,滋味可不好受。”
看着廖文杰的背影,杨继宗喊道:“扑街仔,你可别死在街头上了。到时候我还得帮你发丧收帛金,还得帮你养儿子,好烦啊。”
“食屎吧,冚家铲!”
廖文杰头也不回,竖起中指当做回应,转身下了楼。
杨继宗叹口气,转身回到包厢内,弯腰将烟头从地上捡起来,用纸抱着,装进了衣兜里,又拿出手帕将桌子和椅子擦干净,这才戴上礼帽,大步离开了包厢。
来到一楼,司机早就等在门口。
“大少,咱们现在去哪里?”
杨继宗拉开轿车后门,一屁股坐上了车,看了看窗外几个蹲在街角的小年轻。
几人一套黑色工装,头戴黑色鸭舌帽,手上带着工作手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那辆豪华轿车。
杨继宗收回目光,摇上车窗,“钵兰街,我听说那边新来了几匹头马,辛苦咁久,也该出出火喽。”
窗外,火树银花的繁华夜景透过车窗,映射在杨继宗那张大帅比却有几分落寞的脸上。
在港城,做一个好人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