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一日,一个月不见如隔一个月。
送走了刘大娘和何雨水,关好门,李爱国好不容易坐下来喘口气。
啪!啪!
小陈姑娘将酒壶和酒杯摆在桌子上,指着屋里面:“我今天算好日子了,保证能怀上。”
李爱国这才发现小陈姑娘早就准备。
梳洗了几遍的长发散批在肩膀上,擦了雪花膏的鹅蛋脸蛋上散发着淡淡的芳香,还特意换上了一条开叉到腰间的大红色旗袍,一条光滑白皙的大长腿格外吸引眼球,最要命的是开叉处的若隐若现。
这是要造反啊!
李爱国也是个站着尿尿的爷们,哪能让女人倒反天罡。
干!
夜,静悄悄。
两个小时后。
“这媳妇是越来越能干喽……”李爱国看着地上的狼籍,没有偷懒,反而一脸宠溺的回头看了眼正摆出奇怪姿势仰面朝天的小陈姑娘,他伸了个懒腰,下到地上收拾了地面上的凌乱。
“爱国哥,大嫂说了,这个办法保准能怀上。”小陈姑娘完成了一套高难度的动作后,依偎在糙汉子胸前。
李爱国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呵呵:“别着急,该怀上总能怀上。”
话是这么说,小陈姑娘依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李爱国三代单传,他们结婚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李爱国见小陈姑娘紧咬嘴唇,知道她没听进去,转换了话题:“最近街道上的工作怎么样?”
“马上到年底了,街道办得宣传安全用火,给孤寡老人送煤炭,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这些工作倒是没什么.”
说着话,小陈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压低声音道:“街区里时不时出现了一些盲流,现在街道方面也是焦头烂额的。”
因为没有目的地,盲目的进行流动,所以这些人也被称为盲流。
李爱国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五八年的年底了,公社里已经出现了粮食短缺情况。
虽然现在李爱国在机务段,陈雪茹在街道办,比一般人的情况可能会好一点,但是凡事小心谨慎,是李爱国的做事作风。
俗话说:手上有粮,心里不慌。
看来应该提前挖个地窖,先藏点粮食进去。
“爱国哥,前两天去裁缝铺,我爹总感觉世道好像不对劲,想跟你聊聊。他还多劝我到鸽市上买点粮食先囤起来。”
听到陈雪茹的话,李爱国有点震惊了。
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些从战乱中存活下来的人。
要不要喊上老丈人一块挖地窖不,不行,陈方轩靠得住,陈行甲和陈行乙也没问题,大嫂的嘴却是个没把门的。
这种事就算是亲爹也不能告诉!
李爱国正盘算着,隔壁再次传来了争吵声,不用仔细听便知道是许大茂和刘岚两口子又在干仗。
刚才李爱国和陈雪茹在这边打架,那两口子在隔壁也打得不可开交,搞得李爱国都没办法专心了。
“爱国哥,许大茂和刘岚这次吵架吵了足足四五天了,热水瓶都砸烂了两个,他们会不会离婚啊?”陈雪茹光滑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李爱国伸手捋平,顺便啃了一口道:“应该不会,要是真离婚的话,两人早就去办离婚证了。”
“也是。”陈雪茹松口气。
刘岚虽然泼辣,心底却不坏,自从到了大院里,跟陈雪茹的关系一直不错,陈雪茹不愿意看到刘岚再次孤苦零丁的一个人。
这年月,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几乎无法生活。
夜渐渐深了。
翌日一大早。
下巴几乎脱臼的小陈姑娘揉着酸疼的腮帮子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李爱国已经做了好饭。
饭菜很简单,棒子面粥,主食是白面馒头。
平淡的食物却别有一番生活的滋味。
吃饱喝足,李爱国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前门机务段。
131包乘组的白车长见李爱国总算是回来了,也松了口气。
“爱国,马上要到年底了,火车上离开了你,我行车的时候,总觉得不踏实。”
代班火车司机老赵也是老火车司机了,开车技术没得说,但是也仅仅限于开火车,在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往往不知所措。
前几天,131次列车在过了军粮站的时候,撞上了一头老黄牛。
本来这事情很好处理。
机务段支付给社员们一笔钱,把老黄牛买过来。
社员们得了钱,机务段得了肉,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是。
老赵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
他当时就从火车上冲下去,指着那个吓得脸色铁青的社员破口大骂,指责社员破坏铁道设施,要把社员送进铁道派出所里。
他本身只是因为火车出事故,心中有火气,想要吓唬吓唬那社员老汉。
结果这一吓唬不打紧,把社员老汉吓跑了。
片刻之后,带着公社里十七八个年轻社员拎着扁担和锄头跑过来围着了火车。
要不是白车长及时出面化解对方的怒火,恐怕会酿成一起严重事故。
“您放心,我肯定会认真工作。”
咱李铁锤也是个拎得清楚的人,火车司机才是他的真正职业,其余的工作只能算是爱好。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李爱国跟往日一样,开着大火车驰骋在京城和津城之间,小日子过得倒算是快乐。
许大茂家的情况跟李爱国预料的一样。
刘岚和许大茂争吵了七八天后,大院里的住户再也忍不住了,派人去通知了许父。
许父得知情况,风风火火赶到四合院里,拎着鞋底子将许大茂教训了一顿。
“你小子难道不知道自己啥情况吗?”
此话一出,许大茂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许大茂没有生育能力,刘岚嫁给他既解决了他的婚姻大事,又解决了传宗接代问题。
在这桩婚事里,许大茂算是双赢了。
最终,许大茂跟买了花布和棉花,请陈雪茹帮忙做了新花棉袄送给刘岚算是赔礼道歉。
刘岚也清楚要是跟许大茂离婚的话,想要再嫁给一个既有正式工作,又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也不太容易,便原谅了许大茂。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婚前睁大双眼,婚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家的事情告了段落后,大院里又热闹了起来。
这次是贾家的喜。
秦淮茹又怀孕了,贾张氏特别高兴,满院子张扬自己又要多了一个孙子了。
秦淮茹却有点不想要这个孩子。
“娘,现在东旭每个月只拿回来十块钱,您还得买止疼片,咱们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有钱生孩子啊。”
闻言,贾张氏暴怒,指着秦淮茹的鼻子说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吃止疼片有意见。你以为我想吃那玩意啊。
一天不吃,我浑身疼啊,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帮着收拾家务,才不得不吃止疼片的。”
贾张氏一句为了这个家,秦淮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要是再敢多说什么,贾张氏等会就该骂她不孝顺了。
但是没钱没粮的麻烦依然没有解决。
“甭担心,只要孩子生下来,大院里的邻居们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日子过不下去吗?”
秦淮茹幽幽的说道:“娘,昨天您想吃饺子,转了大半个院子,也没有借来白面和肉”
“都怪李爱国那孙贼,要不是他挑拨咱们跟住户们的关系,咱们借东西,住户们能不给?”
骂归骂,还是得想办法借钱粮。
贾张氏出了个主意:“找易中海帮忙啊,咱们家现在要添丁进口了,易中海是东旭的师傅,难道不该表示下吗?”
“可是咱们家已经跟一大爷家闹翻了”秦淮茹道。
“闹翻了怎么样?凭借我贾张氏的能力,难道不能再把关系修复好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贾张氏打定主意后,便每天找一大妈唠嗑、拉关系,时不时的哭诉以前犯了糊涂。
一大妈是个心肠比较弱的女人,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哭天抹泪,便劝说易中海:“老易,现在贾张氏好像知道错了,东旭其实还是不错的,咱没有必要真跟他们断绝关系。”
“这么着吧,咱们暂时先把贾东旭这个养老人捡起来。”
易中海觉得要对付李爱国,就应该团结更多能团结的人。
贾家在四合院里面,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将来能够帮他不少忙。
易中海对待贾东旭远远比不上以前,只不过是送了几斤棒子面。
贾张氏觉得自己的功夫白费了,却只能在家里偷偷骂易中海小气。
两家的关系由剑拔弩张,变成了明面上过得去。
这一切都跟咱李爱国没有关系。
他已经带着陈雪茹来到了隔壁屋子里。
也就是以前范金有那两间屋子,后来被大前门街道办分给了陈雪茹。
一间被改成了卧室,另外一间是储物间。
看着李爱国拿着锄头凿子,陈雪茹感到很好奇。
“爱国哥,你这是准备干啥?”
“挖地窖。”
李爱国关好门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雪茹。
陈雪茹小时候也没少挨饿,再加上她在街道办里处理过盲流工作,清楚情况可能发生了变化。
对于李爱国的决定举双手赞成。
“我也来帮你吧。”
四合院的房子都是老房子,地面没有夯实落,揭开砖头后,用铲子可以轻易铲开下面的泥土。
李爱国还专门从机务段建筑队借来了锰钢镐头,这玩意就算是刨在石头上都能刨下一大块,更别说是地面了。
另外还有手动钻孔器,这玩意等于人力电铲,遇到坚固的地方,只要猛摇手把,就能把土钻穿。
有了这些专业工具的帮助,开凿地窖变得容易起来,如何处理开凿出来的土,便成了一件大事儿。
陈雪茹出了个主意:“刘大娘在后院开了片菜地,那地方是个低洼,每到下雨的时候,特别容易积水,咱们可以把土运到那里。”
“这倒是个好办法,谁要是问起来,咱们的土是从城外运进来的。”
大院里的住户时常到城外挖土种花种菜,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李爱国赞赏的看着陈雪茹,这姑娘现在也越来越谨慎了。
确定了倒土的地方,李爱国便带着陈雪茹展开了挖掘地窖的工程。
工程比较庞大,还需要隐蔽,李爱国倒不着急,隔三差五进到隔壁房间里忙活一阵子。
这天半夜,李爱国刚把土倒进了刘大娘的菜地里面,背着手回到后院,便看到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从中院走过来。
“阎解成,你用点力气啊。”
“爹,小点声,要是让人家听到了就麻烦了。”
只见三大爷和阎解成两人抬着一个大麻袋走过来。
三大爷也看到了李爱国,当时就呆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神情有多精彩有多精彩。
他嘴巴张了张:“是爱国啊,你三大娘不是在后院种了菜吗,这不,我们找来了点土”
他一停下不打紧,阎解成正抬着袋子往前走,袋子猛地拽不动了,差点把阎解成带倒。
阎解成不管不顾,气呼呼的说道:“爹,你这是干啥,赶紧的啊,要是让人家发现咱家挖地窖”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等意识到对方的话好像不对劲后,又几乎在同一时间闭嘴。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
三大爷家也挖了地窖,李爱国觉得自己有点小看这个老抠门了。
三大爷在战乱的那些年中,带着一家子人活了下来,仅仅是靠抠门远远办不到。
后来还买了自行车,电视机,日子比易中海家还要宽绰。
肯定还有别的本事。
比如,他跟陈方轩一样,有对于苦难的敏锐洞察力。
沉默了足足四五分钟后,李爱国最先开口了。
“三大爷,等菜园拾掇好了,让三大妈多种点小白菜,我就好那一口。”
“诶诶诶,你放心吧,你三大妈之前还跟我讲,种好了菜,要给你家也送点。”
“忙完了早点睡吧,别把大家伙都惊起来了。”
李爱国打个哈欠,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进了屋。
看到屋内关上,三大爷手一松,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后背出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阎解成指着李爱国的背影:“爹,爱国哥他信了,你看,他信了,嘿嘿嘿嘿.”
啪!
话音未落,阎解成的脑门上便挨了一巴掌。
“刚才咱们的话你信吗?你不相信,爱国能信?你比爱国还要聪明?”三大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阎解成。
阎解成缩缩脖子:“那爱国哥不会说出去吧?”
“不能够,爱国这小子虽然平日里小气吧唧,不把废纸送给咱家,为人却没毛病。”
三大爷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拎起麻袋子:“走吧,赶紧的。”
两人抬着麻袋子哼唧哼唧的朝着菜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