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过,东汉的雒阳城其实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城堡,被阳渠、雒水和湹水环绕,其中阳渠的一部分还成为了雒阳城的北护城河。
而在这一段阳渠运河和雒阳护城河共用的河道上,有一座始建于东汉初年的石桥,是洛阳城东北角的一处交通枢纽。同时也是环绕雒阳的阳渠、雒水、湹水之上唯一一座很难被拆掉的桥梁。
在历尽了诸侯讨董和李傕侵犯雒阳之战等一连串的战乱之后,这座石桥依然屹立。而在建安二年五月二十这一天,雒阳石桥还迎来了浩浩荡荡的袁绍送亲大军!
整整五万大军,全都是衣甲鲜亮,兵器精新,旗幡招展,远远一看就知道是精锐了!
可如此之多的精锐,现在只是在石桥东北,沿着阳渠北岸展开队形,却未曾有一兵一卒敢从桥上通过。而在石桥之上,又是单人匹马,持矛而立,一如当日在五社津浮桥上司马懿横矛立马,怒对袁家大军的场面。
在阳渠南岸,大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大约两千几百打着汉家旗号的披甲骑兵和四千持着长矛、盾戟、弓弩的步军,已经背靠雒阳城,展开了战阵。
而在他们后方的雒阳城墙上,也插着无数迎风招展的旌旗,在城墙的垛口后面,还站满了披甲持锐的兵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太傅,对面的步阵严谨而坚毅,看上去好像是西凉精锐,他们的骑兵数目很多,而且人人持矛负弓,身披铠甲,应该是既能骑射,又能冲阵的精锐看上去比公孙瓒的骑兵更强,不可小觑!”
正在袁绍说话的是袁绍的大将麴义,在上一回五社津对峙后,麴义就领兵回了易县去和公孙瓒对垒。结果才到前线没多久,又被袁绍一道命令叫回来参加“武装送亲”了。
长年累月在前线和公孙瓒对线的麴义的战场感觉,那是比所谓的河北名将颜良、文丑可强多了——历史上的公孙瓒可不是界桥大败后就直接崩掉了,而是又和袁绍拉锯了八年之久,一直到建安四年才完蛋。
而公孙瓒完蛋的主要原因,其实也不在军事上,而在于政治上。
他杀了德高望重的汉室宗亲老长辈刘虞后,成了幽州士族眼中的反贼。再加上他没完没了的打仗,和袁绍打,和塞北的鲜卑、匈奴打,让出兵出人头的幽州士族苦不堪言。后来还对不满的幽州士族重拳出击,搞得幽州士族都集体背刺他了。
公孙瓒现在在冀州还占着河间国的易县,甚至还在河间国的易县和清河国的界桥之间保持着不少据点,其中最南边的据点甚至就在界桥附近!可是他在幽州的盘子已经完全崩了,现在围攻易县的军队主力就是幽州士族拉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公孙瓒还能依靠自己的军队和堡垒苦苦支撑上好几年,也可见他的军事能力之强了。
麴义长期和这样的对手交战,想不进步也难啊!
而麴义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在易县前沿练了那么多年的“级”,已经把“骑兵能力”从骑射提到了少量精锐可以玩骑射加冲阵的程度。结果却在雒阳这边直接遇到了两千多“满级骑兵”——看他们的装备,好像人人都能玩骑射加冲阵!
他们是怎么练的?
难道真有“人均吕奉先”的事儿?
袁绍皱着眉头问:“如果有奸臣挟持天子,孤又当如何?”
麴义说:“公可据平县、北邙山,控小平津、孟津、五社津,屯田于河内郡的河阳、温县、平皋,以震慑宵小!”
麴义提出的办法其实就是围剿公孙瓒的翻版,打持久战,以本伤人。依靠冀州庞大的体量耗死对手!
而刘协的情况和公孙瓒其实也类似。
后者是失去了幽州士族的支持,没有了源源不断的兵马钱粮供应,只能消耗手里的积蓄,所以才有龟缩易县,筑城坚守的“昏招”——要不然公孙瓒更没法和袁绍打消耗。
刘协这边则是河南尹西部九县的人口实在太少,经过几个月的生聚,现在河南尹西部九县的在籍人口(不包括公卿百官的部曲和私兵)不过户两万,口七八万即便进行极其充分的动员,也就能支撑起一万几千人的大军。
目前已经归附的弘农郡又都是大片的山区,本来就没什么人口,而且裴茂这个弘农太守刚刚进场,即便有弘农杨氏支持,要完成对弘农一郡人口、土地的完全掌握,没个一年半载也不可能做到。
毕竟弘农郡的各個山谷里面都是在乱世当中苟存一方的小豪强!
河内张杨的地盘只剩下该郡西部的六个县,能够控制的人口、土地都非常有限,能帮刘协维持住一条通往河东、并州的道路就不错了。
如果不是靠卖官和汉室大忠良刘表的支持,刘协的朝廷根本就维持不住。
但袁绍一旦采取和刘协进行高强度的对峙,也会让刘协陷入困境你这儿天天备战,精神高度紧张,也不可能吸引流民前来,甚至弘农、河内的士族和豪强也会选择观望。久而久之,刘协就会越来越弱了。
而刘协要和袁绍痛痛快快打一场他的兵又太少,如果袁绍采取守势,赖在雒阳城外,他还真没什么招儿!
就在袁绍考虑着是不是要采纳麴义的建议时,石桥南岸突然过来的两人两骑,其中一个还持着节,显然是“天使”。
当这俩“天使”走近了,袁绍马上就认出领头的那个就是被他的儿子袁谭夺了地盘的大名士孔融了!
袁绍以为这个孔融是天子派来劝自己退兵的,于是就把脸子一沉,摆出了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可孔融只是笑眯眯地不说话,反而是他身后的那个年轻“天使”开始嚷嚷:“河北名将颜良、文丑安在?”
找颜良文丑?
袁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猛将,这两人就拍马而出,到了孔融和那年轻“天使”跟前,都是一副面色坚毅,英勇无畏的模样。
那年轻“天使”就是祢衡,只见他先朝颜良、文丑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果然是河北英雄啊!自古燕赵多壮士,今日我算是见到了燕赵男儿中的佼佼者了!”
原来这个祢衡不仅会骂人,也会拍马屁,更好先拍马屁后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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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颜良、文丑两个都是一脸傲娇,祢衡话锋一转道:“我们那边的有个吕将军听说你们两个武艺高强,并列河北第一,所以就想和你们比试一下!”
啊?
吕将军吕布?
颜良、文丑两人差点没惊得从马背上滑下去!
吕布那可是勇名赫赫!当年吕布也在袁绍手下混过,带着吕家骑兵踏破黑山军阵的威风,颜良、文丑那是亲眼所见的!
“吕君侯的武艺我俩都是非常佩服的”
“对对对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吗!我们不是对手!”
两位河北名将马上认怂!
秒怂!
打不过是吕布不丢人的!
就算认了怂,那还是河北名将!
“不是吕君侯,”祢衡回手一指立马石桥上的那位银甲骑将,笑道,“是这位吕琥将军!”
“吕虎?”
“这个”
颜良、文丑抬头往石桥上一看,都有点为难。
那人的确不是吕布因为看上去不太强壮,脸上还戴着面具。
而且吕虎肯定也不是什么名将,没听说过呀!
但是这个吕虎却立马在石桥上这又是个很难打骑战的位置。
桥上对战,只能策马对冲!
而且这还是一座石头桥,桥面很硬,伤马蹄子,搞不好就马失前蹄,所以不敢放开了跑。
所以颜良、文丑不怎么想打但是,他们又不能怂!
吕布你打不过,周瑜你也打不过,现在来了个吕虎你们俩又怂,这河北名将到底“名”在哪里?这不行啊!
两人正为难,祢衡要命的话又来了:“二位不要害怕,咱们点到为止,也不要用骑矛,就用去了矛尖,包裹上麻布的木矛,这样就不伤和气了!”
什么叫不要害怕?
颜良、文丑一听就不乐意了!
河北名将啊,能害怕吗?就算害怕,也不能当着几万河北大军害怕啊!要不然以后还怎么混?怕死谁不会?凭什么伱们怕死就怕成名将,别人只能当小兵?
“比比就比比!”颜良转过身对袁绍拱拱手,“明公,臣愿去领教一下那吕虎的武艺!”
文丑也赶紧道:“明公,臣也愿意去教训一下那姓吕的!”
“文恒,你先出马!”袁绍道,“记得换上木矛,莫要伤了和气!”
“唯!”
颜良大声令命,然后就在亲兵的帮助下,换上一支木矛,然后飞马奔向石桥。桥上那位“吕虎”也不和颜良说话,只是策马到了桥南,也换了一支木矛,然后二话不说就纵马疾驰,向桥北的颜良冲锋。而且马速很快,马儿的四蹄重重落在石头桥面上,居然还砸出了火星!
这可把河北名将颜良吓一跳,这是什么马?铁马?
不过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犹豫就会败北,只有奋力一搏!
于是颜良也连忙驱马向前,但是他的马没有马蹄铁保护蹄子,四只马蹄砸在坚硬的石头上它疼啊!一疼就跑不快,马跑不快矛尖上的惯性就小!虽然颜良的体型和气力都比那“吕虎”大不少,但他的马却比“吕虎”的坐骑小一圈,现在又跑不上速度,两者之间的冲击力立马就差了许多。
而更让颜良没有料到的是,“吕虎”手里的骑矛比他使用的骑矛更长,而且长了好几尺!应该是特制的,那是又细又长,矛头直晃悠,晃成了一团,就朝他身上招呼过来了。连格挡的机会都不给他留,就在颜良想着要怎么躲开那一击的时候,他的肩膀就被什么东西咔一下猛地撞上了,然后就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整个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河北名将,一招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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