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野泽,大泽亭。
巨野泽周边十乡的青州兵的乡老、亭长,今儿终于在这座小小的亭城当中,齐聚一堂了。一场关系到整个天下乃至全人类前途命运的会议,正在进行当中。
刘协这次冒险穿越战区,从官渡跑到巨野泽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青州黄巾前反贼从思想上改造成忠仙帝、反世家的义兵嘛!
而要完成这个思想上的改造,他就得让巨野泽这里的青州兵知道他们是为谁而战?他们是为何而战?他们跟随仙帝为什么是必胜?他们又会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得到什么?如果不幸战死,他们的子孙后代会得到什么?烈士的灵魂又会有什么“阵亡福利”?
要说清楚这么一堆问题,还得让人信服,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幸好刘协这次是拉着一门“真理炮器”来的,而且他这几年已经把自己的“仙帝”人设给立起来了。
一个拥有“十斤真理弹”的“仙帝”当然是言出法随的,一言一语,皆是真理
“诸君,尔等听我细细说来”
在大泽亭官寺的院子里,坐在一個小马扎上的天子,正对着满满一院子的青州兵的乡老、亭长侃侃而谈。这伙前黄巾军反贼,太平道的骨干,在见识了“十斤真理弹”的威力之后,现在都变成了忠实的仙道信徒,对于仙道之主仙帝刘协当然是无比信服的。刘协还没“细说”,他们就在那里使劲儿点着脑袋了,活脱脱就是一群学堂里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我今日要传给诸位的道,概括一下,就是八个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讲道正式开始时,刘协就先给大家来了个“仙帝震撼”!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发动起义时喊出的口号,刘协现在怎么也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他们老刘家不是讲什么“非刘不王”吗?
“天家,这个封侯拜将可以论功论才,封王还是要讲点种的吧?当年高皇帝曾与众人杀白马盟誓,非刘不王,非功不侯”胆敢质疑刘协的,当然就是大奸雄曹操了。
他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奸”,而是要表明自己不为王只为侯的忠心。
“丞相,此言差矣。”刘协笑着解释道,“高皇帝说的非刘不王,只是在汉土之内,非刘不王,并不管汉土之外的王。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当今世界也是列国林立的,汉土之外,为王称帝者,不知凡几,根本就没有非刘不王一说。当年高皇帝白马盟誓时,不也南有南越赵佗,北有匈奴单于,东有箕子朝鲜,西有西域列王?
我现在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意思,就是在汉土之内,有功可以封侯;有功劳和才能的,可当将军,当丞相。可是那些已经封了侯,当了相的人,如果还想上升,那该怎么办?”
“不能,不能人要知足!”曹操赶紧摇头,“封侯拜相再不知足可就太不该了!”
“丞相,你不要紧张,我知道你是个知足之人但是,这天下不知足之人甚多!有些人已经五世三公了,却还想当皇帝,当世代掌握天下的大将军!”
“这些人都该死!”曹操咬牙切齿道。
“还有一些人已经世代为官了,却还不知足,在地方上霸占土地人口,在官场上结党营私,私相授受,将为国选材的察举制变成了他们自家子弟入仕晋升的坦途!妄图永远垄断官场,世世代代都当官,也不问有没有治国理政之能!
大汉之所以有今日之乱,就是因为官场、地方都被这样的虫豸所垄断。使得百姓想要安居却无立锥之土,人才勇士想要报国却进身无门你们说,这些人怎么样?”
一帮前黄巾反贼马上就沸腾起来了,他们能在青州兵中爬到现在的位子,多少是有些能耐,也有些野心的,可是在世家大族垄断的社会中,却没有什么上升的通道。
“真是该死!”
“天家,这些人统统都该死!”
“天家,下令吧,臣等马上去杀了袁绍,杀光追随袁贼的世家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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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杀光他们!”
听着这帮人在喊打喊杀,刘协却是一声嗯咳。
院子当中立即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着这位仙帝。
刘协问:“杀光他们以后呢?”紧接着他就自己回答道,“到时候你们就是汉家的功臣了,依据二十级爵制,得给你们分田授爵,功劳特别大的还可以封亭侯、乡侯、县侯甚至还可以封郡侯!
等伱们占了土地,封了侯爵,回到了家乡和封地后,是不是也要和那些世家大族一样了?你们难道不想让子孙后代永远占有大片土地,世代享有富贵,可以一代代把持官场,将上升入仕的通道永远把持住?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人之常情而已。
将来,那些被你们的子孙永远压在底层的饥寒之士,是不是又该揭竿而起,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实际上,现在的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先祖,就是四百年前追随陈胜吴广而起,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人啊!”
这个问题可有点不好回答了拷问人性啊!
谁不希望子孙后代永葆富贵?
可是这天下的富贵就是这么些,如果他们不牢牢把持住上升通道,让别人冒了头,那他们子孙的富贵可就要少了如果他们的子孙繁衍得又太多,那可真要把其他人的活路都堵死了。
而被堵死活路的人,不就该揭竿而起了!
如今的乱世不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这个难题的解又在哪里呢?
看到底下鸦雀无声,刘协噗哧一声就笑了起来:“好在当今天下不止有一个大汉,而是列国林立,列国皆弱!你们可知道之前在淮南称帝的袁术去了哪里?”
“这我知道,他去了瀛洲岛!”
还真有消息灵通的青州兵头目,马上就说出了袁术的去向。
刘协点点头道:“没错,袁术这个丧家之犬现在已经是瀛洲之王了只靠着几个飞天法球和几千弱兵,就在海外开辟出一个占地不小于青州、徐州的岛国!这个瀛洲岛国上的土地人口,现在都成了袁术和他的那几千羸弱之兵的产业这不比他们在中原被曹丞相打死强?
你们现在知道,县侯郡侯之上是什么前途了吗?”
“是什么?”马上就有人追问了。
“是徙封!”刘协道,“就是迁移封国从汉土迁移到汉土之外的列弱之国!从汉土迁走的是万户、十万户的侯国,到了汉土之外,说不定就能拿下一个横跨千里,户口百万的王国了!
一个王国又需要多少公侯将相?又能养出多少世家大族?那些王国的公侯将相,世家大族又能从哪里来?还不得从汉土而来?譬如丞相的儿子被徙封去了西方的罗马国,当了罗马国的王,你们这些青州兵不得出个几千家一万家跟着去保驾?到了西方,拿下罗马国的地盘后,你们至少能开创个世家!到时候土地、奴仆、胡姬可就应有尽有了!而你们跟着曹丞相的儿子徙封出去了,那汉土的世家大族不就少了?汉土的庶民百姓不就容易出头了?汉家天下,不就能长治久安了?”
“可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所依靠的也不仅仅是出身,他都饱读诗书,而咱们大多不识文字打打杀杀还行,真要当官治国,恐怕”
这个时候,一个上了些年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老农民的青州兵头目提出了个新的问题。
“益德,拿书来!”刘协大手一挥,给张飞下了道命令。
张飞则扯开喉咙喊了一声:“把书都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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