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二月十一月十二凌晨，偃师县城。
这座小小的县城之中，今儿至少有两万人在上早班！
天还没亮呢，这座小县城内就到处响起了军官的叫骂声。
因为要去偷袭，所以不能吹号擂鼓，免得惊动了对面的汉军大营。又因为害怕汉军放出飞天法球窥视偃师县城之内的情况，所以连火把都不敢打，驻扎县城内的四个军近两万步骑，就只能在夜色的掩护下，暗搓搓的起床、穿衣、披甲、吃早饭，最后大冷天的黑灯瞎火出门整队。
这可让偃师县城内的一群河南、河北的大头兵们叫苦连天了。
“天都没亮呢！”
“他娘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么早出门干嘛？看都看不见”
“太他妈冷了，这是谁下的命令？”
袁家军中带兵的小老爷可不惯着这些大头兵，劈头盖脸的就开骂了！
“贼娘的，吃饱了就不想动了？大将军的命令，谁敢不从，立斩不饶！”
“快给老子出去，大将军限四更天之前整队出城谁敢延误片刻，就砍谁的脑袋！”
“娘的，快一点，再不动弹，老子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
这帮小老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连骂带打，一阵喧嚣之后，一万几千河南、河北的大头兵终于被逼迫着出了被他们占据的房舍或帐篷，开始在偃师城内乱纷纷的整队了。
今天凌晨的大出兵之所以搞得那么狼狈，主要还是袁氏幕府的规矩和刘协那边不一样，这个幕府代表的终究是世家大族的利益！
袁大将军也不是什么“武家栋梁”，他其实是个“公卿士大夫”的将军。所以袁氏幕府能给大头兵的好处实在有限，且不说那些黄老爷手下的部曲私兵了，就算是幕府直领的汝南兵、陈国兵、平原兵，也没什么油水可以分。
这倒不是袁绍心黑，而是因为袁绍手里的资源实在有限！
他就個“跪着要饭”的，哪儿能和刘协这个“站着抢钱”的相比？
所谓的幕府直领，其实也不是幕府直接掌握那两郡一国的土地，根本就没那好事儿，那两郡一国也有不少黄老爷！
之所谓直领，也不过是汝南袁氏、陈国袁氏是这三个郡国之中最大的黄老爷，直接占据了大片的土地，拥有为数众多的部曲、奴客，可以直接征召部曲当兵。
可袁绍也不可能把自家占有的土地分给替他当兵的部曲啊！
他要把土地都分了，他还怎么当天下第一“黄老爷”？难道他想利用这些分了地的部曲去抢别的黄老爷的土地？那他不就和刘协一样，成了“反主”了吗？
虽然袁氏幕府大头兵都分不到土地，但他们能拿到的军饷其实也没几个！
毕竟袁氏幕府所辖的土地都是黄老爷们的，而黄老爷们不仅占有大量的土地还有部曲私兵想让他们交税可不容易！得黄老爷们同意给，老爷们给，袁绍才能拿。老爷们不给，袁绍不能抢！
由于袁老大名下最富有的冀州的黄老爷上回已经出了大力气，而且还亏本了，现在自然不肯爽快地掏钱了
至于其他州的黄老爷，也大多不肯爽快地掏钱，幽州的黄老爷又穷又横的！都是那种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主儿。
青州、兖州、徐州的黄老爷虽然没幽州人那么横，但他们“有曹贼”啊！别逼爷，爷逼急了上山投曹贼！
找他们要钱只能要着一点点，多了可没有！
所以唯一能多出几个子儿的，也就是颍川黄老爷治下的豫州了。
不过在这群颍川黄老爷控制下的地盘，只有颍川、梁国、沛国这一郡两国。其中沛国还是曹操的老家，一多半人跟着曹休跑去淮南分田分地了，剩下的也不能逼太紧，要不然都“润”淮南了。
因此袁氏账面上虽然多了兖州、豫州、徐州，但收入还不如原来缩在河北的时候多呢！
不过嘛这些给袁老大当兵的部曲虽然没有土地可以分，也没什么军饷，但却没几个敢当逃兵，因为他们的妻儿爷娘都被黄老爷们扣着当人质呢——这就是历史上后汉三国的规矩！
历史上东汉三国的军阀们最怕被偷家的原因也在这里——他们主城当中都押着将士们的家眷，要是被偷了，一准军心崩溃！
现在袁老大的老家还没被偷，所以袁氏的部曲兵都不敢反抗上面的“小老爷”，最终还是被逼着走出屋子帐篷开始整队总之一切都非常顺利！
对于这种连打带骂的出兵早就见怪不怪的袁绍一点儿都不担心下面的“小老爷”压不住场子，这个时候他正在偃师县城西北角的一所大院子当中，目送他手下的四大仙人登球升天呢！
之所以把“球场”摆在这所院子当中，是因为现在的正好刮东北风根据幕府第一“算师”管演的计算，从这个位子起飞，飞天法球大概可以被吹到司马懿的大营上空！
四只热气球的气囊都已经充满了热气，鼓了起来，管演、管宁、郤俭、甘始四大仙人，也都“仙在篮中站了”，只看见这四仙都是双手掐指，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做法，似乎有着算命。
不过看那一张张火光之下，表情凝重的面孔就知道，他们算出的那个命一定是苦的！
随着一声：“恭送仙人升天！”
四根拽着热气球的麻绳一下就被斩断，四只气球，在神秘的“热胀冷缩之法”和“浮力法则”的共同作用下，一飞冲天，然后顺着风慢慢飘向远处如同星海一样的汉军大营！
司马懿在偃师城外下了一个明营，大晚上的也点着篝火，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一大片，仿佛天上的银河落了一片下来似的。
这样的明营虽然可以防止敌人摸黑偷袭，但是也方便了会飞的敌人至少他们不会从大营上空飞过还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高空当中的气温很低，不过气球篮子里都升着火炉，所以“神算”管演也不觉得冷，他只是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妙！
那一片越来越近的篝火怎么看怎么不对啊！
司马懿可是刘协的高徒，他的“算力”怎么都不会差了，真的会算不到？
不行，还得好好算算！
就在管演根据《算学入门》和《管氏易》上的算法，掐着手指头细细算来的时候，他耳边就传来了手下一个“球长”的声音。
“管二仙人咱们已经到了！”
那么快？管演只好停止掐算，然后伸出脖子向下方篝火密集处一看，就瞧见篝火之间，是一顶一顶白色的帐篷不过并没有看见值守的士兵。难道都躲在帐篷里睡觉？现在可快要天亮了！
“管二仙人，要投火球术吗？”那名“球长”又大声发问了。
“投！投吧”管演点了点头——这就是他的工作啊！
其实他既不会操纵气球，也不会使用火油弹。他跟着飞天火球上天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仙人
“唯！”
那么“球长”也是汝南袁氏的部曲，还赏了“袁”姓，算是袁氏一门了！
替“自家袁”办事，当然是卖力的，立即就接过一个火油弹，点燃了塞在“罐口”的麻布条，然后就投了出去！
火油弹在“万有引力法则”的作用下，迅速下落，刹那的功夫就哗啦一下撞碎在了地面上，罐子里面的粘稠的火油瞬间洒出，又被燃烧的布条引燃，瞬间化作了一片大火！
紧接着，那名袁姓“球长”又投下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火油弹！而空中的其余四个热气球上的“仙人”，同样下达了“投弹”的命令，被点着的火油弹一个接着一个落下，随即化成一片片大火后，然后又不知道点着了什么？很快，整个汉军大营就和陷入了火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