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国公朱希忠来到南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唐斌当然认识他。
老钱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他没见过成国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但是对方身上的那一身蟒袍可太显眼了,让老钱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成国公。
毕竟整个大明朝能穿的起蟒袍的人有几个?
“救命啊!成国公!我是被冤枉的啊!”
“他们要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啊!”
老钱即刻抓住这棵救命稻草,歇斯底里的大喊。
朱希忠双手在背,还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老唐啊!你这是干什么呢?什么人需要你镇抚司指挥使亲自上阵?”
“成国公明鉴!”唐斌行礼道,“此人乃是杀我们一位兄弟,这可是谋反大罪!在下当然要重视……”
“唐老大!”
老黑打断他的话,厉声一喝。
“你看到我背后的人了吗?睁大眼睛看清楚,不仅有锦衣卫,还有东厂的人呢!”
“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
朱希忠斜眼看了他一眼。
这下 南京锦衣卫清洗一遍是不可避免的了,老黑当然要时时刻刻表明自己不是唐斌的人。
“唐斌!”朱希忠喊道,“你的那些勾当,我都已经知道了!”
唐斌后退几步,早已经不再淡定。
朱希忠的话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出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你猜我有没有上报朝廷呢?
唐斌知道,不管有没有,自己都早已经没了退路。
“都放下武器!跪地抱头!成国公方可给你们一条生路!”
船上的锦衣卫们听到老黑这么一说,都有些动摇,看看朱希忠,再看看唐斌。
要说他们敢反抗,他们自然是不敢的。
毕竟朱希忠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可是大事。
派朱希忠过来很明显是朝廷不想把南京锦衣卫的事情抖到明面上。
但朱希忠有个万一,那就是相当于南京和北京撕破脸了。
“老唐!”朱希忠上前一步,语气平稳,“赶紧投降吧!事情再闹大了对你不好!”
“本国公倒是无所谓,反而南京闹得越厉害对我越有利!”
“但是现在投降,本国公可以上书朝廷,请求留你一条狗命!”
唐斌陷入了沉思。
朱希忠说的没错,他现在手中还有筹码可以保命。
南京那么多官员的勾当,自己都有证据可以证明,朝廷也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换掉他一个镇抚司指挥使。
唯一的解释就是朝廷要对南京的方方面面都要动手。
但他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紧紧的握住刀柄,死死地盯着朱希忠。
“成国公,您在说些什么啊?”
“那老黑的话能信吗?他可没少收银子啊!您以为那些煽人放火的勾当他干的就少吗?”
“他的勾当我没看见!”朱希忠摇摇头,“可是你的好事,我是亲眼所见啊!”
“成国公!”唐斌大吼一声,“兄弟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您别逼我!”
这一句直接戳到了朱希忠的怒火。
“他娘的!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他上前来到船下,鲜亮的蟒袍在夜色中也是那么光鲜亮丽。
“还别逼我?老子就是逼你怎么了?难道还请你吃饭呢?”
朱希忠三下五除二就上到船板上,一个人面对几十个持刀持火铳的锦衣卫。
唐斌后退几步,声音开始带着颤音。
眼神也开始越来越慌乱。
“成国公!我…我…我可是先帝亲自任命的南京镇抚司指挥使!”
“啪!”
朱希忠上去就是一巴掌。
“老子还救过先帝的性命呢!”
“我说最后一次!放下武器,跪下抱头!”
唐斌连连后退,越来越站不稳。
他身后的锦衣卫们也没了刚才的杀气,呼吸紧促起来。
“难道你想跟我火拼?”
这一吼, 瞬间把唐斌拉回现实。
成国公突然来到南京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而且人家本来就是带着巡视镇抚司的工作来的啊!
“成国公!真能否给我们这些兄弟一条生路?”
“当然可以!我知道,下面很多弟兄都只是领命办事,他们知道的也没那么多!你都能保命,更何况其他人呢?”
“好!”
唐斌一把扔掉佩剑,缓缓跪了下去。
后面的锦衣卫们也纷纷扔下武器,下跪抱头。
老黑大手一挥,他后面的锦衣卫们蜂拥而上,马上控制住了唐斌他们。
其实唐斌除了投降没有第二个选择。
老黑手下那么多人跟来,就表明他这个锦衣卫老大已经被架空了。
东厂的番子们在场证明此事皇帝的贴身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也是知情的。
再说了,自己正在杀人灭口的现场被逮住了,成国公当初弄死自己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之前就是锦衣卫老大。
无论怎么讲,自己都只有一条路。
“我愿意配合成国公,我手中有很多官员们的黑料!”
“您想办谁,我都有他的黑料,您随便说!”
“这些能换我活路吧?成国公?”
老钱被人扶起来,奄奄一息。
一大把年纪了,被人这么一顿揍当然受不了了。
老黑亲自把他扶起来,安排人给他看护。
这可是关键证人,老黑随时能弄死唐斌的关键人物。
朱希忠来到唐斌面前,笑着道,“这要看你提供的情报有多大多重喽!”
“先把他们都带回去!”
~~
第二日。
谁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但是锦衣卫内部已经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改变。
以没能快速找到杀锦衣卫的“逆贼”,锦衣卫内部开始处置一些人。
千户有一半人都被莫名其妙的调离。
百户有不少人被降职,提拔了一些新人上来。
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办事不力下面的人定罪也是老传统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镇抚司在给上面一个交代而已。
南京的官员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而朱希忠继续混在南京勋贵圈子里,整日饮酒作乐,仿佛根本就是来南京享乐一样。
只是指挥使唐斌已经几天没现身了,对外说的是卧病在床。
并且唐斌还点名老黑来暂领镇抚司,老大不在的时候自然是老二代班,这也没引起人们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