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
朱珵墝震惊了一下。
他来的路上是听说了陕西出了那么大的事,一大批官员落马,皇帝一巴掌几乎打碎了陕西官场的一半官员。
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
当时他就后悔自己来京的日子选的不对,或者是内心有些埋怨这位皇帝实在是太能搞事了,几乎每个月都会闹一件大的。
“刘荣那狗官,之所以敢如此目无王法,每年花几十万两银子去贿赂各级官员,背后的金主就是庆王!”
朱载坖叹息着继续。
“宁夏周围的土地已经被庆王吞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始把手伸到陕西北方来了!难道偌大的一个庆王府,还有朝廷给的那么多粮食还养不活他吗?”
“刘荣近五年总共花了近60万两银子去贿赂官员,他一个知县每年的俸禄才几十两银子,庆王给他的那么多钱从哪里来的?朕是越想越气啊!”
朱珵墝看着叹息扶额的皇帝,顿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会是要让我说上两句吧?庆王怎么说也是太祖皇帝他老爷子的直系血脉,我一敢说些什么呢?”
明朝藩王们之间也是有等级高低的。
当然地位最高,最尊崇的就是朱元璋的儿子们的血脉,秦王,晋王,韩王都是太祖遗脉。
沈藩也是太祖遗脉的藩王,但朱珵墝只是世子,自然不敢多言。
庆王,是当年朱元璋庶十六子朱㮵的王号,洪武二十四年封庆王,洪武二十六年就藩韦州,建文三年迁宁夏。
现在的庆王是第十一代庆王朱鼒枋,嘉靖三十一年袭封。
当初朱载坖看着眼前的藩王分布图,对陕西老百姓很是心疼。
那地方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还经常外敌来犯,再加上陕西境内的几个藩王,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
可千万别以为这些藩王是好东西。
欺男霸女,侵占民田,杀人放火,贪污税收,霸占矿产这些罪行做起来可一点都不手软。
特别是朱元璋封的几个藩王,仗着自己的血脉经常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朱载坖看到沈王就爱不释手的原因,实在是物以稀为贵啊!
既然老子是好人,儿子自然也坏不到哪里去。
朱珵墝想了又想,再看看皇帝是有意让自己把话锋接下去,随即道,“父王返回封地时曾说,朱家藩王们不给陛下添乱就是万幸了,哎!”
说完,也学着朱载坖叹气低头。
我擦!
朱载坖怎么可能让这个太极又回到自己手中,再道,“你看看,这是陕西那边落马的官员们的口供,还有不少人提供了物证!”
随即,在朱珵墝一脸茫然之中朱载坖把御案上的一摞文书直接塞进他怀里。
这下轮到朱珵墝接不住了。
本性和稀泥打太极,没想到皇帝今日是非要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不可。
“你也别说身为藩王不能看朝廷奏疏什么的,你爹当天也看过其他奏疏的,朕没说什么!”
“你是一点退路都不给我啊!”,朱珵墝心里一阵酸苦。
只好颤颤巍巍的打开奏疏,一份份简单略过。
果然,这人类不怕报恩,就怕报复。
自己落马之后,众官员也没有放过庆王,纷纷列出了自己这些年来受贿的详细记录。
朱珵墝更犯难了。
身为藩王,他自然是不能完全站在官员这边。
但很明显,现在这不是个选择题。
“没想到庆王府侵占了这么多军田和民田!”,朱珵墝感叹道,“这些可养活多少老百姓啊!”
“最可恶的是这么多田不用交税!”,朱载坖插话道。
“这天下免税的田多一份,老百姓要交的税就多一份!陕西百姓不容易啊!”
这一句话,让朱载坖对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刮目相看。
明末陕西大饥荒,是实实在在的人吃人的地狱,可即便再那个时候,这些朱家藩王也不愿意拿出一些银子救济灾民。
而历史上的朱珵墝就多次支援朝廷,捐款军队,多次被万历皇帝表扬。
这也是朱载坖可以一再肯定此人能够担当自己即将发起的宗室改革的领头人的原因。
先别管他能力怎么样,就这一份惦记朝廷和百姓的心,就十分难能可贵。
“你觉得朕应该如何?”
“啊?”
“你有什么建议?朕现在十分需要另一个朱家人的心里话!”
“这…”
朱珵墝看着朱载坖的眼睛,不像是要坑自己的样子。
他老子也只是负责了封地上大明日报的发行,而自己也只是个世子,皇帝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珵墝啊!朕一个人在北京,孤单啊!”
“大臣们几百个人,朕天天要跟他们斗心眼,斗来斗去,很多时候朕一个人…没人始终坚定的站在朕这边啊!”
听明白了!
朱珵墝听到皇帝略带一些哭腔的语气,心头一软。
他明白孤家寡人不只是说说的而已。
一个皇帝,虽然贵为天子,但始终都是一个人。
“臣支持陛下!”,朱珵墝点头道,“陛下不必怕什么!想如何处理臣都支持陛下!”
反正我过几天就走!
朱珵墝心里想到,口头上的支持他还是可以不吝啬的。
“你说什么?”,朱载坖问。
“臣支持陛下!庆王之事,陛下大可严肃处理!”
“好!”
朱载坖突然起身,抓起朱珵墝的袖子就开始拉。
“陛下…这…这…”
“庆王就被圈禁在京师的王府里,你跟朕前去看看!”
“……”
“朕还带上了郑王及其世子,正好你们见一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