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草原,恰似一幅翠绿色的画卷,无垠地铺展到天际。
河边的草原上,蒙古军队严阵以待,他们身着陈旧的甲胄,皮甲多,铁甲少。
他们手持锐利的弯刀,长枪,斧头,宛如一群饿狼,士气如虹。
远处,成群的蒙古包宛如洁白的花朵,错落有致地绽放在辽阔的草原上。微风轻拂,碧草如茵,如波浪般起伏,与蒙古包的洁白相互辉映,美不胜收。
这是右翼三万户准备再次南下前的动员。
各部落大军已经整装待发,而首领们则是坐在一起商讨着进军路线。
“阿尔斯兰带土默特部大军,总共两万人,从迎思堡进入,一路深入朔州,在沿着灰河东进,直逼大同!”
阿尔斯兰并不满意阿勒坦对自己的安排。
虽然自己独自领兵了,是个扩大势力的好机会,可是这个作战计划却透露着那么点诡异。
“为什么不直接向大同逼近呢?”
“深入山西,然后再沿河东进,这不是很危险吗?”
正在地图上画标注的阿勒坦停下动作,看着阿尔斯兰道,“我们南下是为了什么?”
“抢粮食,抢财宝啊!”
“大同那么好打?你能攻入大同,洗劫一空?”
“本汗这个安排是因为有内应告诉我,这个路线上村庄最多!”,阿勒坦环视一周,“这次主要是抢粮食,解决燃眉之急!所以县,村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想发财的沉住气,夏日还很长,我们会第二次,第三次南下,到时候有你们抢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质疑什么。
阿尔斯兰低下头,老爹说的还挺有道理。
大同有重兵把守,确实没那么好打。
“铁木尔,你带着你的部落,从老牛堡进入,把太原府给好好抢一遍!”
“遵大汗令!”
铁木尔开心的回应道。
阿尔斯兰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他不用制定路线吗?”
“当然不用!大同府最重要的是大同!如今的明军已经敢出城应战了,我那样给你安排路线,就是为了避免被大同守军从后偷袭。”
“而铁木尔这边不同!太原府除了一个太原,一个山西镇,没什么好顾虑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也没有大同那么重兵蹲守,铁木尔没有你的顾虑!”
“哼!”
听完,阿尔斯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火勒真!你带着永谢部人马,从助马堡进入山西境内,在大同周边徘徊,吸引大同的注意,免得阿尔斯兰那边被他们顶上!”
火勒真,是永谢部这次南下的带兵将领。
永谢部还是几个大贵族共同决定部落的事情,但带兵将领总需要有人站出来,于是他们共同选出这个年轻人,让他带兵。
“是!”
领命之后,火勒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永谢部之前有胖子,不用担心没人带兵,但胖子死后,部落里竟然一时找不出带兵之人。
这是火勒真第一次带上万人的兵马,自然非常紧张。
永谢部做主的几个贵族,谁也不肯让自己吃亏,于是选了这个最能平衡他们利益的年轻人来带兵。
因为他年轻,足够听话,可以任由几个贵族拿捏。
部署完了任务,众人自行散开。
阿勒坦却叫住了阿尔斯兰。
父子二人坐在毛毯上,身前身后忙碌大军路过,有的拿着甲胄,有的拿着武器,马鞍。
“这次出征之后,回来,你就开始慢慢接手部落事务吧!”
冷不丁的一句,把阿尔斯兰吓得直接跪下了。
“父…父汗!您别吓唬儿子!”
“父汗正是春秋鼎盛,英明锐武,草原没有比您更伟大的人了!儿子怎么敢…”
“嗨!累了!”,阿尔斯兰叹着气,“你大哥,我培养了十年,结果他走了。”
“你侄子把汉那吉,我又培养了十年,他也变成那样了…”
“我累了!再无心力为部落的事情操心!”
“几个孩子中,也就你老三最像我!老二无能,成不了大事!老四是个书生,百无一用!”
“如今…这个家…全靠你了啊!”
阿尔斯兰的心中充满了惊喜,但脸上却努力保持着恐惧和紧张的表情。
嘴角微微上扬,想要露出笑容,却又迅速地收敛起来,害怕被人发现。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却又不时地低下头,避开别人的视线,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又不敢轻易伸出去。身体微微前倾,好像想要更靠近一些,却又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语调也带着一丝不自然,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中,既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又害怕被人看穿。
“即便父亲这样想,儿子也不敢一丝一毫的这样想!”
“把汉那吉是人尽皆知的接班人!是大哥的长子!您…您把家业传给幼子,我们这些大的都分出家去,自立门户,这才是符合规矩的啊!父汗!”
“我…我就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保护把汉那吉的汗位,这才是我该做的!”
看着埋着头的儿子,阿勒坦眼中尽是冷漠。
“肋骨之下有胎记的男人,不就是你吗?阿尔斯兰”,他暗念道,“害死胖子,我忍!但你竟然连把汉那吉都不放过!”
“是不是有一天,你连我都要杀呢?”
“如果汗位之上的人为了那个位子可以抛弃一切,那么他没资格坐在那里。”
接着,他又若无其事的笑道,“傻小子!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怎么当大汗呢?”
“说到把汉那吉,我听说汉人有个木制的轮椅,可以给双腿残废的人坐。”
“你这次南下,能不能给把汉那吉带一个回来?”
“儿子记住了!”
阿勒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即起身离开。
身后,阿尔斯兰咧着嘴起身。
随后,他来到军帐,换了甲胄,换了靴子,来到大军面前。
他知道老头子讲的话不可能全是真心的。
但就是压不住内心的喜悦。
“全军听令!”
“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