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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紫金卫

    “粮食运输要加快!”

    “火药多准备两个月的量,未雨绸缪!”

    “两路大军汇合之后,按照陛下的意思,戚继光总管一切军务。”

    “本堂要三千营要有五千骑兵随时准备开拔!”

    “通知甘肃镇,随时准备支援嘉峪关!”

    内阁值房内,户部,兵部,五军都督府的南宁伯,定远侯等人围在谭纶的办公桌。

    天已经黑了一半,值房内点着微弱的几盏灯。

    时亮时暗的灯光照在谭纶颧骨凸出的脸上。

    其实,不是颧骨凸出,而是他瘦了很多。

    大军出征后的一切后援,都是谭纶在筹备,疏通,谋划。

    前方戚继光,后方谭纶,战事因此才如此顺利。

    “看时辰宫门快关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谢中堂!”

    回到府上,管家快步上前。

    “老爷,您今日在宫里,见到粟在庭了吗?”

    “啊?没有啊,怎么了?”

    “他托人送来了礼品!”,管家指了指门口的两小盒子,“可您老来京之后就没收过礼嘛!”

    “但这粟在庭海跟您有些关系,您也跟他有几次书信往来,所以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放那了!”

    空广的前院,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在打扫着。

    水潭旁立了个木人,那是谭纶每日早晨打拳的对象。

    他的私生活很简谱,一年多来一心扑在军事上,也没心思装饰装饰宅子。

    “打开看看是什么!贵重就换个包装退回去!”

    老管家上前拆开。

    “老爷,就是几坛酒!”

    “名酒吗?”

    “不知道!里面留了个纸条,老爷您看看!”

    上面写着,这是松江府衙门里,几个年轻人酿的酒,就是普通的黄酒,只不过是松江特色,别有不同。

    谭纶笑了起来。

    “呵呵,小伙子还挺谨慎!”

    “送酒的人说什么了?”

    “粟在庭已经回去了!”,管家说道,“刚跟陛下见完面,马不停蹄又上路了!”

    脱下官服,换上起球的粗布长衣,谭纶不解的看了过来。

    “走了?”

    “二位阁老那边没去见见?”

    但下一刻,谭纶就明白了过来。

    这小子玩什么独身无党啊!

    二位阁老,还有翰林院继位学士,都算得上是他的老师。

    结果可好,进了宫,见了皇帝,招呼不打,面也不见,直接走人了。

    “真不怕得罪人!”

    “老高那人忒小心眼,下次进京看他不玩死你!”

    系着衣服的扣子,谭纶又思想连篇。

    “挺好!”

    “这样的年轻人才值得托付国朝的未来!”

    “现今朝廷,已经有了高党和张党,除了我和陈以勤,郭朴等几个老头子,没几个中间派了。”

    “这样的时刻,更需要他看清形势!”

    “独善其身,不结党,更不掺和麻烦。”

    “呵,张四维和申时行那两个后生,都没有这个意识啊!”

    “陛下没看错人啊!”

    ~~

    青海高原的一片开阔地带,四周被连绵起伏的山脉环抱,形成自然的屏障。

    明军军营背靠一座巍峨的山峰,山峰上覆盖着终年不化的雪帽。

    即使在现在八月,也能看到山顶上的皑皑白雪。

    军营附近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源自不远处的雪山融水,溪水潺潺流过。

    防营地的外围用土石筑起了简易的防御工事,有的地方还设置了瞭望塔和箭楼。

    营地内部按照功能划分了不同的区域,指挥帐,士兵营帐、马厩、粮仓等。

    周围是一片开阔的草原,绿草如茵。

    远处可以看到放牧的牛羊。

    他们是明军的口粮。

    天空湛蓝,白云朵朵,星空璀璨,银河清晰可见。

    夜色中,营地左侧中,一张写着“紫金卫”的军旗随风飘荡。

    朱谊濕在夜色中,在一大木盆中倒满了水,稀里哗啦的洗着什么。

    朱载坮从营帐走出来,手里提了个灯。

    “喂!”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

    朱谊濕手中不停的洗着,开口,“哟,营长大人怎么醒了?”

    “你他娘的还问我?但凡你洗的轻一点,动静少一点,老子在梦里已经和娘子准备第三回合了!”

    说着,朱载坮抬起腿,踢了朱谊濕一脚。

    “嘿嘿嘿!”

    朱谊濕笑着,从水中拎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靠近灯光才看清楚,那是一颗挖了双眼,两边的太阳穴留着辫子,大鼻宽额的的人头。

    “我洗干净了!明日一早就记军功!”

    “好家伙!”,朱载坮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原来是洗着军功呢!”

    “那可不!这么完整的敌首可难的啊!” 说着,朱谊濕吐吐了口痰,“他奶奶的,老子十二个人头,只能四个算数!艹!”

    “哎我就不明白了,这战场上胳膊腿乱飞的,敌首怎么可能保持脸部完整呢?军功处凭什么不认账啊?”

    “那脸锤的亲爹都认不出来,不正好证明老子英勇杀敌吗?”

    朱谊濕把人头扔回木盆里,那里还有三个同样的人头。

    “因为有很多老赖杀良冒功啊!”,朱载坮坐在他旁边,递给水壶,“脸都砸烂了,谁知道你送过去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哎!不过你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咱们紫金卫,都是宗室组成,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500人的满编,战事才过半,已经死了42人!”

    “我这个营长,不合格啊!”

    朱谊濕喝着水,嘲讽似的看着他。

    “该!等回到北京,你就等着那些人的家属要你命吧!”

    “陛下那边,你应该也交不了差!”

    “不是我说!”,朱载坮道,“你好歹安慰我一下啊,要不是老子,你抢那两颗人头的时候,已经被敌军战马踩死了!”

    “那我不管!谁让你这个淮王世子,不好好待在北京,跑这来玩命呢?”

    “比身世?你祖上还是秦王呢!你不也来了吗?”

    “那不是一回事!”,朱谊濕耸耸肩,“我是奉国中尉,跟平民差不多!沙场建功也算是活路!”

    “但你可是世子啊!”

    “现今世子不值钱了!”,朱载坮躺了下来,看着星空,“我不努力,那么多孩子就会挨饿!”

    “艹,早知道就不生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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