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贪局局长海瑞领衔,反贪局全体成员公开家产之后,天下震动。
海瑞果然没让人失望,家产只有一千两银子。
这还是朱载坖对他多有赏赐的情况下。
海瑞虽然是清官,但开支却很大。
无他,这个男人太无私了,救济慈善和对家乡海南的援助,主要是援助学堂和学子们,占了很大的支出。
即便是生产力进一步提高,人口更多的情况下,海南依然是不毛之地。
大明近三百年,这个小岛只出了64个进士,是进士人数第三少的地方。
第二是贵州,只有32人。
倒第一是辽东,23个进士。
而中枢大臣们中,张居正也主动响应皇帝,成为了内阁中第一位公开家产的大臣。
总共三万多两。
这个数字和朱载坖预料的差不多。
此前朱载坖就以为,这个时候的张居正家产,应该不超过五万两。
历史上,万历亲政后抄没张居正家产,抄出了17万两家产。
抛开十年首辅生涯的收入,各种渠道的收礼很难有这么多钱,张居正本人也不是贪钱的人。
再说了,当时派去的都是跟张居正有私仇的人,水分有多大可想而知。
这些人是真狠呐!
长子张敬修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最终自尽,并留下血书,称审讯他的官员们为活阎王。而张府也有许多人活活饿死在府内。
所以,这个时候的张居正只有三万家产,是很合理的。
“陛下,请!”
朱载坖近来爱逛大臣们家了,今日又来到了张居正府上。
二人坐在石椅上,吃着东西。
“陛下,这是臣家乡的特产稻米,人称平良大白黏。”
“其粒大、晶莹剔透、质地坚硬、粘性好、口感细腻和香甜,平良大白黏的米饭煮熟后,颗粒分明,不易断裂,且具有良好的适合冷食!”
朱载坖吃了一口冷饭。
确实比热的好吃很多。
“朕还第一次吃到冷的比热的好吃的米饭!”
虽说冷饭,却是温的,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冷。
热气去了之后,这米更具香气,香嫩粘稠,拌着鱼肉炖土豆吃真是一绝。
土豆经过几年的研究培育,比刚来时的大了一些,也在豪门富贵们中开始普遍。
朱载坖这个穿越者,也渐渐找回了自己那个世界的一些影子。
“嗣修,去,你大哥快回来了,让他赶紧换衣服过来,给陛下磕头!”
张敬修,张居正长子。
张居正结婚早,生儿育女也早。
老大老二相差不大,只有两岁。
如今的老二,也就是朱载坖和张居正背后伺候的小伙子,目前还在家里学习。
老大张敬修已经入了国子监学习。
是的,是的,朱载坖当然知道,历史上的张居正利用权势,让他家老二得了状元,老大得了进士。
从公义来说,这确实不好。
但如果是张居正料到了自己大限将至,为了延续自己的改革而如此做的呢?
那朱载坖可以理解一些。
今日来张府,也是想考察考察这两个孩子。
如果小万历不靠谱了,或者需要一个强力的助手来延续改革,张居正的两个儿子是合适的苗子。
如果他们本人足够有本事,朱载坖可以考虑慢慢培养他们。
毕竟张居正的人政治班底和影响力总有人要继承,申时行不好的话,张家二子为何不行呢?
“大哥!快点!”
“来了!来了!”
身后传来两个小伙子的声音,朱载坖应声看去。
张敬修个子很高,接近一米八,在张家清一色的较矮个子里,十分突出。
“学生…拜见陛下!”
“呵!老张家的老大!起来!起来!”
“学生谢过陛下!”
不卑不亢,行止得体,朱载坖第一印象不错。
“多大了?”
“十七!”
“该成亲了啊!”朱载坖道,“有心意的姑娘没有啊!”
张敬修胆怯的看了一眼父亲,不敢作答。
这个时代,结婚是轮不到当事人自己做选择的。
“这个…陛下,孩子还小,臣不打算让他早婚!”
那是,以张居正现在的权势,等着张敬修娶亲的人从这里能排到山海关。
老张可不得精挑细选嘛!
“嗯!你想的不错,男孩子嘛,晚点结婚不碍事!”
“学业如何?”这话是朱载坖看着张居正问的。
后者害羞的摇摇头。
“一般般,只能说是平庸吧!”
国子监是卧虎藏龙,老子是天才儿子也不见得是,那一堆年轻人中平庸也算是不错了。
“张敬修!”
“学生在!”
“朕现在给你个差事,敢不敢接?”
张居正顿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皇帝。
张敬修和张嗣修也吓得不轻,头垂的更低了。
朱载坖以为,能成大事者,只看两方面。
第一,胆子。
第二,责任心。
有这两个,这个人可能杰出不到哪去,却很难搞砸一件事。
三岁看老,张敬修值不值得培养,就看他的回答了。
张敬修微微抬头。
“别看你父亲!”
“朕是在问你!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张敬修脑子飞快运转,揣摩着皇帝的心思。
“考验!”
“一定是在考验张家!我必须接下!”
“学生…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
“好!”朱载坖也没有在开玩笑,“朕给你一个海关,一年内查清它过去四年的所有收入情况!”
张敬修吐了口痰,紧张的呼吸紧促了起来。
皇帝身后的张居正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能阴下脸色,深深叹气。
皇帝经常如此,突然能把所有人都打得措手不及。
“开海也有几年了,虽然税收一直在增长,但朕不相信下面一点猫腻都没有,你去查一查!”
“先给朕看看你的能耐!”
“学生尽力!”
而后,朱载坖看向张居正。
“太岳,不要怪朕。”
“朕的用心你应该明白!”
张居正明白皇帝的用心,不过他此刻想的也不是自家的安危。
“臣是怕…此事给人以话柄,影响新政!”
“无妨!”
“只要有你和老高在,新政必将会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