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府早在几年前就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憋什么坏。
毕竟如此巨大的原材料采购,还有运输情况,就算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也很难瞒住有心人的。
毕竟这年头各地都有驻军,且国府那边老头子对他可谓是早就提防起来。
这人就怕多想,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一些坏印象,那就会自然而然往坏的方面去联想。
挥退走了张锴,赵铭想了想,决定发送电报给老爷子。
——
南直隶总领府——
此时偌大的会议室已经是陆续有人离开,大家都是有些神色严肃,很显然这里刚刚召开了一场会议。
唯独老爷子依旧是坐在椅子上默然的摸着扶手,让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唉!一群见利忘义之辈,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啊!国难当头一个个只知道为难!为难!还是为难!”
想到刚刚对资金募集的会议的情况,老头子就忍不住一阵摇头叹息。
虽说现在库存里还有大量资金可供继续打下这一仗。
可财务部那边算了笔账,他就知道,单靠眼前这些资金。
坚持打完这一仗没问题,可接下来库存也就快空虚了。
要是这是一场必赢的战役还好,可随着时间进入九月,局势一下子变得不明朗起来。
八月份国府还是占据主导地位,可现如今,两边已经进入残酷的绞肉机模式。
而东洋人依旧是在源源不断的增兵,看样子对方也是打算死磕。
让老爷子此前的判断和计划瞬间化为泡影。
“总座!目前大家都认为退守南直隶的方案比较认同,要不....”
“混账!难道你也被这群蠢货给愚弄了不成?”
老爷子顿时对着身边的陈侍官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打!一定要打!淞沪距离南直隶仅有一步之遥,且日寇眼下已如此猖獗。
一旦让他们拿下淞沪,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猖獗!
另外.....”
说到这里,老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愁容,叹道,
“大家需要一场胜利,哪怕这是一场打的十分丑陋的胜利,那也必须要!”
随着战争开启,他也放弃了最初和谈的不切实际想法。
他也是果决之人,知道无法和谈,国际上也无人阻止东洋人。
他就知道,需要立刻改变战略了。
“这一仗的胜利不仅仅是民心所向,凝聚军心的一战,也是让国际上那群人看看我们能死死挡住东洋人!”
老爷子这话,其实最后才是核心。
虽说他放弃了倚靠西洋诸国的想法,但依旧不死心。
打赢这一仗,能极大的提升国际影响力。
让那些对他们观望的西洋国度,知道他们尚有投资的可能。
只要继续给他们投资,那他们将死死拖住东洋人这条饿狼。
“总座,卑职知道了!”陈侍官低垂着头,也不敢反驳。
在他看来,目前继续死守上海滩固然有极大的价值,但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这无异于让数十万大军,赤裸裸的暴露在敌人舰炮之下。
可他又说不出来,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位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明显还拿着一份编译好的电报。
“哪里送来的?”老爷子淡淡询问。
既然能送到他这里,要么是前线总指挥那边来的,要么就是其他机要部门传来的。
除此之外.....
“总座,是您特意嘱咐要留意的那位赵铭赵师长传来的致电!”
“哦?”
闻言老爷子眉头一挑,对此倒是有些诧异。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赵铭私下秘密送达的电报了。
一般之前他们之间的沟通,大多都是明面上直接的沟通。
对此电报甚至都不需要送到他这里来。
而眼下能送到他这里来,说明走的是暗线。
“拿过来吧!”
老爷子接过信件,便随意的翻看起来。
稍稍看了一下,很快他就被信件里的内容所吸引,然后忍不住浑身一颤。
“总座!总座您怎么了?”
一旁的侍官见此大惊道。
“这个赵铭!他....他....他怎么敢的!果真!果真如此!他这是要干嘛?”
老爷子捏住信件的手指都有些发白,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这里面的内容。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摆摆手示意那位送信的军官离去,这才看向心腹陈侍官。
“唉,你也看看吧!你对赵铭也不陌生了。”
老爷子无力的将信件交给了陈侍官。
见此陈侍官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这才认真的观看起来。
只是一眼他也是眼睛瞪圆,旋即就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此人胆大妄为,目无君上,这是要做那韬光养晦之举,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总座,卑职建议,立刻查办此人!勒令其人交出一切职权,羁押查办!”
“查办?呵呵....呵呵!”
闻言老爷子顿时就笑了。
“查?谁可以查他?他这信件上说的明明白白。
他已坐拥三个集团军,十万精兵,外加一个装甲旅,一个航空编队。
另有自产自足的完备军工!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也就疏忽了一阵子,岂料这年轻人,竟又是一个阎老西!”
说着老爷子就是一阵摇头叹息,颇有些疲惫。
他对权力的渴望极大,但在他看来,他没错。
他只是要将所有人都拧成一条绳,这样才能有劲一起使。
只可惜,一个个都要反他,一个个都要蹦出来和他作对。
也就奉系那边还算识相,识大体。
不过说着说着他也就冷静下来,刚刚无非是刹那间受不了那消息,故而有些短暂暴怒罢了。
“其实此事倒也不算是坏事。”
“嗯?”
下首的陈侍官有些不解和迷茫。
这种行径还能算没事?
军工能力和军事能力甚至都不逊色中央军了,这也能忍?
“你不觉得,此人倒也算干脆吗?”
“啊?”
陈侍官更加不解,干脆?干脆的造反吗?
老爷子沉吟着道,“呵呵,我记得他此前和我做过一个保证,那就是此人在大是大非上看得清。
绝不会搞内乱,在对外之事上,他一定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