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卡车在公路上驰骋,
将卡车上的帆布掀起一角,望着愈来愈远的劳改营,科罗廖夫说不出来的畅快,但与此同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内心涌现。
望着飞驰而过的冻土,
他突然觉得这是自己最后见这片故土一面了。
不仅仅是他,
其他人也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我之前来这考察过,这个方向....看上去不像是把我们送去刑场,反而像是前往....边界?”
“我也感觉不对,这身衣服加上这个方向,他们绝对是要把我们放走!”
大胆的猜测让车厢里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持枪靠在车尾警惕观察四周的士兵,敲了敲颤动的金属车皮,语气也由一开始的严厉变得柔和起来:
“安静点各位,还有十分钟就到第一个检查处了,趁着这段时间你们最好把眼镜藏好,往这自己手上多抹点煤灰。”
“你们的家人已经在几个星期前被送到芬兰了,现在应该在边界等你们,大家都是科学家和工程师,都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警惕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此话一处,
人声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激动起来。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会被集体拉去枪决,现在忽然有人通知自己,不仅有人帮他们逃走,甚至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成功脱逃了。
过山车般的刺激感,让不少人脸上带上了许久未见的喜悦。
但同时几个疑问被抛了出来,
谁在帮他们?或者说那个国家,那个公司有这个能力?
在场的人没有蠢货,
稍稍深思一个答案便同时在他们脑中浮现:
“安布雷拉。”
士兵好似看穿了他们的想法,点头道:
“没错,就是安布雷拉。”
听到这个名字,多数人的脸上洋溢着重获新生的微笑,自从苏俄政府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将他们抓起来后。
他们就对这个国家乃至政权彻底死了心,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家,而不是一个因为三言两语就会丢掉性命,只要有些许牵连就会被流放远东的强权。
既然国家背叛了他,那能完成自己抱负的安布雷拉自然成了最好的迁徙目标。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背弃自己的信仰,少部分人依旧保留一丝遐想的工程师脸色一僵,微微上扬的嘴角很快沉了下去。
平淡的脸色说不上悲伤还是高兴,有的只有纠结的叹息。
不同于这两批人,
科罗廖夫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家人,在他看来,给谁工作都是工作,苏俄不要他了,那找一个下家也在情理之中吧。
话虽如此,
但对这片土地以及理念的热爱,依旧让他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安静点!”
活跃的氛围被一道急促的冷哼打断。
感受逐渐放缓的车速,
在生命威胁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默默将自己的手掌和脸庞铺上了厚厚一层煤粉。
车厢被打开,
几个军官拿着检测用的小本,爬上车冷冽的目光在他们掌心和脸庞扫过。
“前往港口治铁厂开展搬迁工作?同志麻烦出示一下相关的文件。”
负责带领的士兵站起身标准了敬了个军礼后,从腰间取出一张布满折痕的通行文书。
仔细检测文件无误后,
领头的军官眼神一凝,挥挥手示意其他检测员先出去后,从不起眼的角落慢悠悠的捡起一副眼镜。
士兵浑身一僵,
血液像是被寒风冻住了般止不住的倒流,其他人见到这一幕更是双眼紧闭,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下意识的想摸枪,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搭上了士兵的肩头。
军官不紧不慢的将眼镜递到他的手心,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的眼镜同志,这种‘贵重物品’你下次可要小心点。”
说罢扭头离开了车厢,
挥挥手做出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他其实踏上车厢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不对劲,或者说这几个星期以来,他见过无数同样的场景了。
之所以选择放他们一马也很简单,毕竟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就等于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他可不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成为肃清的对象,
如果自己现在把他们的生路断了,假以时日不也是把自己的生路断了?
目送车辆远去没多久,
几辆快速驶来的军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刚准备上去盘问,一本证件甩到了地上,严厉的声音略显慌张的问道:
“刚才是不是有几辆载满人的卡车从这个监测站过去了?”
看着证件上的职务,
军官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站的笔直点头道:
“没错长官!”
“这几个星期内,还有多少辆同样的卡车经过了这个检测站?”
“差不多有数百辆,不过长官他们的文件我都审核过了,都是前去置换港口搬迁的工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检测站外响起。
“没什么问题?几百辆车你都没查出问题?真是个蠢货!!你见过什么工厂需要几千个科学家和工程师前去搬迁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拦住,哪怕放走一个你就等着吃子弹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界碑,
众人颤动的内心才缓缓平静下来,死里逃生的喜悦让他们刚想振臂高呼,后方传来的引擎声重新将他们拉入谷底。
透过帆布往外看,
黑漆漆的坦克炮管直直移向了卡车的位置,冷酷的警告同时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立刻停车,三秒内再不停车,后果自负!”
两枚子弹击穿了轮胎,
失去动力的卡车慢慢朝着边境线的位置滑行,最后车头跨了过去。
见拦住了最后一辆卡车,前来阻拦的边界负责人长舒一口气,成队的士兵刚想将人带回来。
腾空而起的直升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略显刺耳的螺旋桨声划破了低空的宁静,负责接应的保护伞雇员,大喊道:
“滚回去,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话音刚落,
砰砰砰——
两侧的重机枪在林地中用子弹打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和呆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士兵,负责人快步走到边境线前,大声怒斥道:
“这些人都是非法出境,我们有权执法,你们安布雷拉就算再强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停滞在半空的直升机丝毫没有下降的意识,
冷漠不含任何感情如同命令般再次传来:
“要么开战,要么滚!卡车上的人只要有一个受伤,安布雷拉就会把这当成撕毁和平条约的号角,等轰炸机降落列宁格勒上空,你就会清楚我们有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