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户部尚书金鹏很开心,算盘珠子扒拉的啪啪作响。因为去李卓哪里自首的人很多。
把钱给金禅寺去放,这是一门赚钱的营生,所以京城之中很多富贵人家都这么干,现在反过头来被清算了,好在皇后开恩。
没有血债的只要把从金禅寺那里赚来的钱双倍返还给户部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不过这东西一向是吃进去舒服,吐出来可就难了。本来户部尚书金。鹏以为这些账目他们缴纳的一定非常艰难。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从人家兜里掏钱。肯定是抽筋扒皮的难受。作为户部尚书,他本身对这种经验是有切身感受的。
反正每进户部一个铜板,他都高兴的眉开眼笑,但是谁要敢从互不往外掏钱,他都会撕心裂肺的难受。人家都说金鹏是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他把这当做是夸奖,他反正只要是进了户部的钱,你就不用想轻易的往外拿。
最近这只老貔貅非常开心。因为预想之中收钱不易的情况没有出现。这些人就算是举家借债,也立刻把罚金给缴足了,还生怕户部不收。
很快金鹏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李卓对那些金身上的名单开始下手了。
但凡被李卓带人抄过的家。房子上还能剩下几片瓦,那是推事院很仁慈了。
每查证一个,他就抄一家。户部自然也会跟着他去抄家,只不过这是人家赚钱的买卖。户不可以插手。
只能坐在院子里拿着笔扶着账本等着记账。至于这些如狼似虎进去抄家的人,上下齐手拿了多少他们根本不敢问。因为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些勋贵但凡在罗汉金身上有名字的人。都乖乖的听从皇后的旨意,自己主动去推师院的大牢报道。
而家人和院子整个都被封了起来。不是他们有多乖,实在是不敢动。毕竟砍头抄家和诛九族差别很大。
如果不听从圣旨的话,那兰城的军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推事院这帮人如狼似虎,兰城的军队只会杀人。
李卓正在处理琐碎的文书。朱莹莹进来了。
“大人,那本扶余山府志我已经看过了。”朱莹莹站在那里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完之后就再也不出声了,倒像是个哑巴。
“写了什么说说。”李卓正在忙活事情,随口一问。
“回大人,属下找到了二十年前到五年前的。后面好像没人修了。”
朱莹莹说道。
李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说把。
然后让李卓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开始他还没有太多注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着听着他惊恐的发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正在背诵。
“等等,你是把二十年前到五年前的所有扶余山府志限制给背下来了吗?”
李卓惊讶的说道。
“是的大人,属下不知道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不能让我知道,我就从头到尾背了一遍,耗费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朱莹莹两眼看着李卓,有点两眼呆呆的。
“那本府志多少字?”李卓问到。
“十二万四千两百五十三个字,其中错字别字九十一个。重复之处十七处。”朱莹莹说道。
李卓放下笔,重新审视了这个小姑娘。
“你用了多长时间?”李卓郑重的问道。
“两天一夜,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朱莹莹呆滞的回答。
“你过目成诵?”李卓问道。
“是的,我从小就过目不忘。”朱莹莹说道。
李卓呵呵一声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捡到宝贝了。这个女子可真是不简单,过目不忘过目成诵。
在这个世界,这种人就是天才,如果是生就男儿身,恐怕早有神童之名了。
“本官向你道歉,原本打发你去办这件差事,不过是把你支出去。”
李卓很郑重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的起因是尤封,他提到了这本书,说让本官看了就明白了,可能涉及周王的罪证。
不过本官看他犹豫不决,也没当回事儿。既然你已经看完了。那你说说尤封想要说什么?”
李卓说道。
“大人,尤封具体所言的为何?”朱莹莹问到。
“他替周王铸造铜钱,提到了铜矿。他推测在官矿之外,周王在扶余山周围应该还有一个铜矿。不过这个跟私铸铜钱是一个罪名,对我来说不重要。”
李卓说道。
朱莹莹陷入了沉默,想了足足有一刻钟。
“大人我也不确定。这扶余山周围盛产铜矿,官矿和私矿都有,私矿更是屡禁不绝。也正因为如此,当地民风彪悍,几乎村村都开矿。所以周王要在扶余山开一处私矿并不是什么难事。”
朱莹莹说道。
李卓点了点头先说,果然没什么大用。刚想让朱莹莹下去休息一番,却被朱莹莹接下来的话给吓了一跳。
“正因为当地盛产铜矿而且民风彪悍,甚至经常为了铜矿整村血战。所以自我朝开国以来,扶余地区,-出产精兵。扶余兵是有了名的凶悍敢战,尤其是这些矿工一旦从军悍不畏死。
不知道尤封有没有告知大人,这个铜矿的产量有多少,由此可以推测出来矿工有多少。”
朱莹莹语气平淡,直来直去,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却把李卓吓得一身冷汗。
他猛的一拍脑袋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扶余精兵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跟我来。”李卓说着抄起尚方宝剑,然后直接进了牢房去找尤封。
尤封正在懒洋洋的躺着。
因为他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所以在这煎熬之中待遇不错,甚至每天有那么一小会儿还有太阳它可以晒一晒,此时他正在晒太阳。
“尤封你这个该死的,话就不能说全了吗?本官问你周王那个私矿的矿产铜锭到底是多少?”
李卓气急败坏。
尤封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
“那日我见大人已经有了不耐之色就不敢深说了,而且我也不敢肯定啊。如果按照他最后送来的产量来计算。这个铜矿大概得四五百矿工。”
尤封说道。
李卓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四五百人还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我当时多少人呢,几百人成不了什么大事。”李卓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那时就没敢深说。”尤封苦笑着说道。
“不对,大人账不是这么算的。”朱莹莹直接否定了两个人,一点都没有犹豫或者考虑两个人的感受。
“虽然旷工只有四五百人。但是这四五百人如果分布在不同的村子里,而每家又有兄弟父子的话。如果操作得当,可以瞬间招呼起来四千到六千人。”
朱莹莹说道。
“根据扶余山府志记载,二十年前唐波造反攻击府衙,就是因为十多个矿工闹事被打了。他们回村喊上自己的兄弟亲戚,瞬间就召集起来三百余人。”
朱莹莹说道。
尤封脸色变了,李卓满头大汗。如果周王府在哪里经营了五年之久,恐怕早就布置好了。
拉起几千悍卒根本不是问题。
李卓和尤封想的更加长远,他们两个毕竟是久在朝廷做官的,知道其中隐藏的手段有多阴暗。
如果这些年周王再勾结当地的官矿,故意压榨矿工,然后找个机会稍微一煽风点火,那就是官逼民反。
只要稍微引导一下,恐怕整个扶余山都会陷入混乱。瞬间拉起来几万人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扶余山太大了。周王的这些人会藏在什么地方?
总不能现在告诉朝廷,怀疑周王在扶余山藏了几千军队等着造反吧。
无凭无据不说,还会让人当做笑话。
李卓立即出门,打算直接去找定北王。可是刚一出门口就惊讶的发现,推事院门口坐着二十多个和尚。
他们一个个端坐在原地,宝象庄严。不吵不闹,全都低声念着佛经。
李卓心急如焚没空搭理他们,转身上马就走了。直接朝着定北王府而去。
可是到了定北王府却发现,安小山根本不在。李卓面对十万火急的情况,生怕自己稍微一个耽搁,扶余山府就出事了。
等了许久还不回来,他只能一再催促,找人给宫中的安小山送信。
正好这时候辛子阳溜达着路过,看到了李卓。
“可用,你满头大汗干什么?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心子羊问道。
李卓字可用。
“曾祖,不好了……”李卓就把自己推测的事情告诉了辛子羊。
虽然是朝廷秘辛,但是辛子羊的品行绝对信得过。
“不要着急,事情不是在这一时三刻就能爆发。若是冰冻三尺自然非一日之寒,你知道不知道都已经晚了。
如果不到爆发的时候,而对方强行发动了,那必然是准备仓促也不堪一击。”
辛子阳淡定的说道。
“来你跟我说说为何觉得定北王能解决这件事,你为何第一时间来找他?”辛子阳说道。
“曾祖,定北王思虑周全布局深远,而且还掌控着捕渔监和少府,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查清楚。”
李卓说道。
“其实最根本的你没有说,那就是定北王所做之事,真的是为国为民。你能相信,只要告诉他,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掉。”
辛子阳说道。
“是的,曾祖,我相信定北王。”李卓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相信定北王,那此事就无需着急。这大乾的江山总需要一场风雨来洗礼。而你的火已经烧到眼前了,还看不到吗?”
辛子阳说道。
李卓一下子愣住了。老祖这话里有话,他一时间难以领悟,但是自己已经火烧眉毛的事情是什么?
于是他静下心来深呼吸,回想着自己的事情。仅仅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间想明白了。
“和尚!那些个该死的和尚。”李卓突然说道。
“是呀,你动了金蝉寺动了人家的积香厨,把人家的罗汉金身都给挖出来了。这等于是要断天下佛门的根,他们能不着急吗?人家能不找你算账吗?听说前几天你门前着了一把火。”
辛子阳老而弥坚的眼神打量着李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