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杨东月的家,果然尤崇正在做菜。
由于两口子都很忙,所以他们的小孩,一直都在父母那边带着,别看都四十多了,仍然过着二人世界。
张元庆来了之后,直接把尤崇解放了。
杨东月作为女主人,进厨房操持,尤崇则是与张元庆在客厅喝茶聊天。
“看你面色发沉,最近压力比较大吧。”尤崇看到张元庆的样子,就不由调笑了一句。
张元庆听到尤崇的话,捧了他一句:“崇哥真乃神人,一看面相就能猜出事情。”
尤崇笑着拿出了天水市晨刊:“不是看面相,是看报纸知道的。现在每天看头版,都有你们调研的新闻。你这天天跟市委书记一道出门,岂不是伴君如伴虎。”
张元庆好奇地拿过报纸,这两天比较忙,他都没有关注过类似报道问题。可是看到晨刊之后,他就不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篇报道完全是以白玉意为主的,从标题开始就是宣传白玉意深入一线调研。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白玉意是一把手。
但是以张元庆现在“首副”的名号,整篇报道中,应该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看完才发现,关于自己就一句话,那就是“市委副书记张元庆陪同调研”。
整个一个头版都是关于调研的新闻,却关于自己的只有一行字。倒不是张元庆在乎名声,想要在这个报纸上崭露头角。
张元庆也是上过央媒的人,对于这样的名声看得很淡。只是这样一篇报道,很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艾红武等人正试着抬高白玉意、淡化自己。
张元庆问道:“崇哥,前几天的报纸还有么?”
尤崇自然知道张元庆为什么要看报纸,他特意准备就是为了提醒张元庆的。所以他自然早就准备了连续一个星期的内容。
张元庆只看报纸头版,果然长达一个星期时间,其中还掺杂着其他市领导的新闻,都是拥有一个正常的篇幅,也就自己没有正常的内容。
就连关于平安天水这个党建品牌的报道,里面竟然也只是提到了一句名字。
作为天水市官方认定的报纸,天水晨刊的总编自然不会这么没有水平,他也要考虑考虑张元庆这个三把手是否会记住他。
既然总编都不敢这么做,那就只有可能是主管领导艾红武的意思了。
而艾红武敢这么做,他必然也是有所凭借的。
看来在体制内一旦得罪人成仇,的确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他们看中现在张元庆被白玉意压着,所以才敢打压拉踩他。
张元庆将报纸放下,叹了一口气:“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自从天水市换帅,他也做好了心理预期,毕竟之前他一个人控制整个班子的节奏,那是陆琦元和石再文的问题。
陆琦元是不敢说话,石再文是没有必要说话,所以话语权才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而自己拿到话语权,将人一顿得罪,现在白玉意来收拾局面再好不过了。
尤崇宽慰起了张元庆:“元庆,你也别想太多,艾红武这样的老家伙也就是干满一届。在体制内,年龄就是宝,在这场持久战中,你只要没有被打倒,那就只有他们会输。”
张元庆点了点头:“以崇哥来看,我应该怎么办?”
尤崇老神在在地说道:“韬光养晦啊,白玉意是来过渡的,应当会干满一届。他是要以此为跳板,进入更高层次。研究他的履历不难发现,他很少在一个岗位待的时间很长的,堪称特种兵式调动。”
白玉意的履历的确不一般,名校学生会会长,还担任过名誉“学生校长助理”,毕业之后先是留校成为政治处主任助理,正式拥有了自己的编制,后又调到了团系统。
在团系统任何岗位只有一年时间,就会被借调或者直接派出去挂职。偏偏在这么短的交流中,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干出一些光鲜的成绩。
后来送到沿海省的时候,已经副处级别。要说履历的扎实,还有经历的丰富,都在张元庆之上。特别是他还没有破格提拔,就是踩着年限往上。
张元庆之所以能够在年龄上赶得过,就是因为他算是经历了三次破格提拔。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白玉意靠着一年一调动,三年一进步,如今已然是全国最年轻的厅级干部之一。像他这样的人,再加上有那样的家世,只怕国外一些机构都要研究他。毕竟这样的人,终将攀登到很高的位置上。
面对这样的人,尤崇的说法就能理解了,既然争不过,那就索性放手不管了。把他这一届熬走,再自己好好干。不然在他手下,所做的工作,成绩自然都是他的。
因为大家都是人,将身份互换一下也知道,一年、一届想要干出什么工作难上加难。白玉意无论到哪都能有所斩获,都有一笔靓丽的成绩,这成绩怎么来的,就不用细说了。
在他身边的人,注定会成为一个背景板。甚至有时候都不用白玉意动手,会有人自觉将这些成绩归类到他身上去。
尤崇说道:“用不了一个月,我想天水新闻就会写,平安天水建设在白书记的领导下,取得了崭新的成绩,那里面估计一个字都不会提到你。”
说起这番话,尤崇也为张元庆打抱不平。从现在看来,天水市就是有这样的趋势了。淡化张元庆的存在,凸显白玉意的存在。
张元庆看着尤崇的样子,淡淡一笑:“崇哥,你着相了。”
尤崇看到张元庆还能笑得出来,不由佩服这小子气量不小。很少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他的。
张元庆风轻云淡地缓缓开口:“不管怎么样,该做事的还是要做事。如果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样的官不做也罢。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张元庆头顶天脚立地,绝不做那种只会内斗的小人。”
听到张元庆这番话,尤崇看他的眼神,都有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