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芜落荒而逃的脚步给谢真看笑了,笑的开怀肆意,眼里势在必得的光芒大盛。
笑,笑屁!
秦芜被这笑的渗的慌,赶紧转移话题:“接着去哪?收你说的上好酒吗?对了,那里有没有洁白如水般清冽的烈酒?”,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不仅能取暖还能给伤口消毒,去了外头估计买不到,这家里要是有自己错过是要后悔的。
为此,秦芜也忘了尴尬心虚不耻下问,追上来的谢真自然是没二话,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再想到府里的布局,谢真接话。
“酒窖在后院假山下,我先送你过去,那边极少有人去,今日更是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芜儿你先去收着,我暂时离开一下。”
“离开?你要去干嘛?”
“呵呵,干嘛?”,谢真神秘一笑,“芜儿你等着看就是。”
二人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大厨房的地界,而厨房内今日比往日明显少了一半,且当值之人明显也不在状态的仆妇们,一个个的也根本没察觉到厨下发生的异样,直到……
“啊,不好啦,不好啦,起火啦,起火啦,快来人,快来人啊,救火,救火啊……”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快来人啊,救火啊……”
“天老爷,怎么着火了,哎呀呀,快快来人救火,救火啊……”
霎时间,救火的惊喊划破镇国公府的宁静,此起彼伏,就如冷水入油锅,镇国公府瞬间炸了锅。
一时间主人急,下人闹,来的来,逃的逃,人流奔走相告,铜锣、锅瓢声震天,一个个提桶的提桶,举盆的举盆,扛着笤帚,带着家伙什,全都涌向冒起黑烟的大厨房库房。
然不等厨房的火灭,紧接着从粮仓开始,火越过花园、后院,竟是莫名其妙的蔓延到了库房。
看着库房的方向滚滚浓烟气,站在主院厅堂门口,垫脚探头观察动静的镇国公继室夫人小袁氏表情蓦地一变。
“那,那是库房的方向!快,快救火……”
如果刚才得知是大厨房起火小袁氏还稳得住的话,此刻见到府中藏银的公库起火,小袁氏再也按耐不住了,也是担不起这个掌家不利的责任,忙一把拉住身边的亲信仆妇颤声开口。
“快,快去,命令府里所有的人,但凡是能动的,立刻,马上,全给我去库房救火。”
“可是夫人,厨下跟粮仓那边怎么办?”
小袁氏挥开拉着自己失了方寸的贴身嬷嬷,将人狠狠一推,“滚!本夫人让你去你就去。厨下与粮库有什么要紧的,哪里有公库重要。厨下烧了还有各院的小厨房可以接替。粮库烧了,不过半年积攒而已,大不了等戒严结束后派人去京郊庄子里再运就是,又饿不着你们。可若是公库烧了……”,莫说回头自己无法跟国公交代,就是自己,那老多的金银古玩,财帛物件那也能肉疼的要她的命啊!
“去,快去,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去,救不了库房,本夫人拿你们是问!!!”
小袁氏暴怒的急切,夹杂在周遭的嘈杂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满府的人都被派往公库,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整个府邸乱糟糟的,可人再多又如何,望着那熊熊火光,满府的下人内心都是绝望。
救不了了,真心救不了……
要拿他们是问,这罪责可担不起,想到此先不说别的,如那负责库房的下人,有那深知担不起主家问责的下人,一个个的开始缩了,他们得逃,哪怕身为逃奴九死一生,他也得为自己筹谋,精明的一拨下人开始逆着人流窜逃。
这厢在酒窖里忙活不停的秦芜察觉到了不对劲,隐隐的,她好像听到了异样的喧闹。
秦芜纳闷,心说莫不是大难来临啦?
想到此她也坐不住了,再不听从谢真不着急慢慢收着等他来的嘱咐,赶紧收光最后几坛酒,忙就要出来看个究竟,不想还没到酒窖口,迎头就碰上了匆匆赶回的谢真。
秦芜着急,拉着谢真就问,“外头怎么啦?我听着闹哄哄的,可是铡刀落下,大难临头啦?”
“芜儿别急,不是。”,谢真摇着头,小心的把人牵出黑漆漆的酒窖。
一露头,待看到外头照亮了几乎半边天的熊熊烈火,秦芜傻眼,“这,这是?谢真,你家着火啦!”
与秦芜的紧张惊讶不同,谢真表情都不带变一下,更是没有一点急色,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再无后续,这让秦芜猛地醒过味来,不可置信的回头盯着面前的狗二爷,秦芜点了点那几处冒着黑烟烈火的地方,语气却无比肯定,“感情你让我等着看的就是这个?”放火烧家?
“嗯,可不是。”谢真耸肩,很是光棍的承认,一点不带心虚的,“为了给亲亲娘子你的三光扫尾,芜儿你在酒窖快活的时候,相公我可累惨了。”
大厨房地窖那么些酒,下院杂库里的桐油灯油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为了扫尾干净,他得不动声色的搬出来,得赶时间避着人泼洒,从厨房开始点火,再到粮仓,再到库房,一路纵火,他容易么他。
便是功夫再高,为了做的不留痕迹,还得赶时间,他也累的不轻。
“你,你,你……你厉害!”
她还能说什么?
这么强大的理由,这么豁得出去,狠起来连自己家也烧,她竟然无言以对,不过她还想挣扎一下:“二爷,你也别说什么是为我,我……”,她想说这锅姐不背,明明也是你自己要防范未然,可话到嘴边又想到人家烧家是为了遮掩空荡荡的库房,而库房里的东西如今都在她家里,一时间秦芜无话可说,语气变的心虚干巴,“咳咳,那啥,烧都烧了,眼下我们怎么办,是去救火吗?”
按她说,好歹面子工程要做一做,不然回头追究起来可咋办?
不想面前的狗二爷根本不按套路来,直接拉着她就走。
“没必要,救火什么的自有仆妇下人,咱们眼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我先送你回碧波阁,到时芜儿先打发院子里的下人去救火,趁机把自己的东西挑拣你喜欢的,值钱的收一收,不过芜儿切记,莫要全收。
另外看看你那丫头有没有听从爷的吩咐,让她做的东西都做好了没?
若是好了,芜儿你避开人都收好,回头用得上,若是没好就算了,你捡着自己屋里不打眼的衣裳被褥收一些放起来,记着,收完后最好把屋子弄乱,做出被人慌乱中翻检打劫的样子即可。对了,你手头下人的身契也一并收好,谨防下人趁乱摸鱼。
至于救火,府里这么乱,谁知道我们有没有去过,什么时候去过,爷是主子,爷说去了,下人便是没看见,谁又敢说我们没去?乖,不怕的,万事有为夫在。”
“好,我知道了。”,秦芜明白谢真的意思,点头应好,随即想到什么又问,“那你呢?你去干什么?”,光安排她了。
谢真闻言,带着秦芜离开的步伐未停,只安抚的拍了拍秦芜的手安慰,“为夫还有样要紧的东西必须去取。”
“危险吗?”
“芜儿这是在担心为夫吗?”
“呵,爱说不说。”,她是怕被连累好伐。
谢真看着傲娇昂头的小妻子无奈,还是保证:“并不危险。”
秦芜随即不甚在意的摆手,“那成,你自己小心点。”
“嗯,为了芜儿,为夫也会保全好自己的,芜儿放心。”
她也就下意识的客套一下,不想这人却一脸感动,秦芜顿住脚步,心里对自己起了膈应,总觉得自己这样是顶着人家的皮抢了人家的老公,一点不知真相的她一把撞开身边的人赶紧就跑:“不是赶时间要拿东西么,赶紧走啊,瞎耽搁什么时间。”
谢真见状,心里涌起失落,不过也不恼,这辈子自己有的是时间不是?谢真抬脚就追了上去。
谢真领路把秦芜送到了碧波阁,目送秦芜进门,等了三息,见里头铃铛、小绿随即被打发了出来,看样子是匆匆往火场那边去了,谢真心里就有了数,心道碧波阁别的仆妇下人怕是早就去救火了,就这俩留守,眼下全被打发,想来他家芜儿就可放开手脚了。
至于自己?
谢真转身望着西园的方向,抬脚就走。
府里除了主子避着火安稳的呆远了,下人几乎都去救火,当然了,府中最重要的祠堂,这里还是留守了两孔武有力的仆妇。
看到谢真到来,两个靠在廊坞下聊天打屁的婆子忙站起身来。
“二,二爷?外头乱糟糟的,您怎么来祠堂了?”
谢真却急着拿东西,并不想跟俩个仆妇多废话,抬脚就往祠堂里头去,不料想这俩老货竟然还敢拦人。
“二爷,前头府里乱起来的时候夫人特意派人来交代过了,让老奴们看好祠堂,守好丹书铁券,万不可让外人有机可乘,还请二爷体谅则个,这门二爷您不能进。”
抬起一只脚的谢真立时给气笑了,点着自己,“爷是外人?”
虽然不是,可也不是能管到她们头上的主啊,俩仆妇相视一眼,齐齐低头不吭声。
谢真甩袖怒斥:“让开。”
“二爷不可!”
见俩货不管不顾上来阻拦,谢真是真怒了,“大胆奴才,到底你们是主子还是爷是主子?还是说,爷这个没了生母照拂的二爷份量轻,吩咐不动你们区区俩奴才吗?”
“不,不是的二爷。”
“不是?呵!”,谢真冷笑,“那是什么?狗奴才给爷让开,爷便是再不济,也容不得你们俩下人放肆,夫人再如何护着你们,你们也别忘了,公爷还是爷的亲爹,爷也还是这公府的堂堂二爷,今日的事爷真要追究起来,你们觉得,你们的夫人到时候是护着你们呢,还是为显大度站着爷?”
俩仆妇闻言不由打了个激灵,心里唾骂,眼前这位为何会破天荒的改了性情,竟是学着三爷那般混不吝起来,难道往日的温文尔雅,好脾性都是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