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元大人的名头,裴逾明随着娄福来一路畅通的进了留王府。
看到裴逾明竟然随着娄福来一起进来,裴光毅颇是有点奇怪。
见礼过后,不等裴光毅问话的,娄福来就十分见机的解释道:“今日老奴奉命前去给裴公子送书墨时,恰巧见到裴公子家里有事。老奴担心此事与裴公子有伤,就自作主张禀明家主送裴公子前来面见将军。”
“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将军见谅。”娄福来躬身作揖连连致歉。
裴逾明感激的看了眼娄福来,元大人这次可真是情分给的足足的了。将自己找他们求助的事实隐去,主动将他们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由头揽了过去,免得自己被家族怪罪。
元大人这次为他考虑的甚是周全。过后必得要再好好谢谢元大人才是。
裴光毅一听这话,当即就感觉不大妙。能让元翰益的得力随从说出事有不好,那估计是真不大好。
裴光毅有心遣退娄福来再问话的,但见娄福来杵在这里完全没有要退开的意思。看来元翰益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为裴逾明撑腰了。
罢了,既然人家都撞上了,那想必已经知道原委了,也没必要特意避开了。
裴光毅看着裴逾明因问道:“怎么回事?”
裴逾明赶紧将事情叙说了一遍。
裴光毅面色紫涨,心里怒气翻腾,当然最多的倒不是多震惊。
这事儿吧,说实在他之前也有听说过,但人家父母亲长愿意,也没闹到他面前来过,虽然知道这事儿不大好,但民不告官不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就混过去了。
可今天,裴逾明是直接把这事儿捅到了他面前,而且还是当做礼部主事的面儿。这简直就是像被一把泥浆直接糊在了脸上一样,真是太丢人了。
裴光毅当即表态:“此事我定然亲自过问,如事情真是如此,我定然重重惩处犯错之人,绝不姑息。”
裴逾明要的不光是惩处,他要的还是要解决此事,杜绝此事,至少是杜绝他们家再有姑娘被拉去填坑的事儿。
裴逾明看了眼娄福来,娄福来会意的立即起身暂避。
娄福来走后,裴光毅问裴逾明道:“你还要跟我说什么?”
裴逾明上前一步躬身作揖:“逾明感激族长深明大义。不过,逾明以为此事不宜轻轻放下,而应大张旗鼓的表明家族态度,严厉禁止,绝对不允许此类事情再有发生。”
裴光毅不置可否。心下暗哂,真真是小孩儿心思,这等事情哪里就能杜绝的了的?人家家里愿意,他还能按着别人头非不允许的?
对裴光毅之神情,裴逾明恍若未见,继续陈词:“族长,要是平常也就罢了,总不过是一家之事而已。”
“可现在,时机非常。现下各处风闻朝廷要对闲散宗室进行变法。观现在种种,此等流言,我认为绝非空穴来风。”
“族长且想,如朝廷真准备对闲散宗室进行变革,而我们现在突然出了此等难堪之事,这不简直就是跟朝廷作对,打朝廷的脸面吗?”
裴光毅神色一沉,是啊,现在这等时候越低调越好。
出头的椽子先烂,这等非常时候要是闹出事儿来,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故意找由头闹事。看吧,我要说裁撤闲散宗室用度,你就给我来个卖儿卖女?这摆明了是打我脸,跟我作对。
当然,这毕竟是猜测,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有心人借着这事儿搞事,没的都搞成有的了,真真儿能借着这事儿反对皇上变革宗室。
跟皇上作对,打皇上的脸面?他又不是嫌命长。
裴光毅神情郑重了起来,盯着裴逾明沉沉问道:“你说这话,可是还有内情?”
这等时候就不必绕弯子了,裴逾明赶紧道:“实不相瞒族长,我是担心,祖父嫁我姐不成,又将主意打到我堂姐身上。我还有一个堂姐,叫逾芳。”
“如过后祖父舍弃我姐姐之后,却又执意要我堂姐填坑,那此事还是治标不治本。对于此事,我以为就要从根子上拔掉,不然敲掉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烦不胜烦。”
“当然,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我听祖父话里透出的意思,答应亲事的主要目的是为钱冠他们脱罪。如真要让我祖父去公堂上为钱冠、石绪康这些犯法之人澄清辩解,这后果恐怕很严重。”
“族长,捉拿钱冠等人是官府出面抓人的。届时如果祖父前去作证是自愿将孙女嫁给人家的,到时恐怕让倪知府他们难办了。”
“而且,官府能抓人,说明这些人本就就是违法犯罪不可饶恕的。我们家人还跟这些不法之人混在一起共同进退,恐怕难免让人疑虑,一不小心被误伤了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此事我认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要一劳永逸的杜绝才是。”
以裴逾明对祖父还有二伯的了解,这事儿,如果姐姐不成,他们铁定会把主意再打到逾芳姐姐身上的。
这世道女子生存何其艰难,他可不想将姐姐致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中。不管是亲的还是堂的都不可。
他可不想救一个又把另一个拽入深渊。
裴光毅神情沉沉,裴逾明的话他听进去了。
不光是朝廷、皇上,还有眼前的官府,他都不能开罪。
所以,此事还真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必得下重手杀一儆百才行。至少不能在朝廷正式下达宗室变革的诏令前出事。
永寿裴氏宗族连夜开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