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朔逐渐从癫狂中冷静下来。
“碧娢?”
“是啊!那是宫里的掌事姑姑,人家今年都二十五了,要放出宫了,你看清楚点!”
程云朔平静下来,细细的想。
是啊。
今天的女子年纪比她大很多很多。
而且,即便同她一个年纪,也不是她。
见程云朔冷静,李侍卫长放开他,“还好人家碧娢姑姑宽容,不跟你计较,要不得你今天就死定了。”
“你也是真敢,光天化日,这么多人就抱上去,真叫人佩服呐,有机会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程云朔陷入了沉默之中。
次日。
程云朔早早来西大门当差。
调他去别的门巡查,他便是同其他人换了岗,坚守在西大门。
午时还差三刻的时候,穿着碧绿色常服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迎上去,拦住人。
碧娢身后的小宫女见着是他,忙吓得拉着碧娢往后退一步。
碧娢侧眸甩开她的手,“不可失礼。”
她冲着程云朔大方行礼道,“程大人安。”
程云朔看着面前的人儿,缓声道,“碧娢姑姑安。”
“这是我的令牌,今儿我要出宫采买,申时前会回来。”碧娢照例申报着出入时间。
程云朔接过令牌,检查了一下后,便是把令牌还她,“碧娢姑姑注意安全。”
“多谢程大人。”
碧娢妥帖的收起东西,过了检查出宫门。
这时又听到程云朔道,“碧娢姑姑。”
“程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香囊还有昨天的事,都是我唐突了,这边跟姑姑道声歉,多谢碧娢姑姑屡次帮我。”
“程大人客气了。”碧娢屈身行礼,冲着程云朔淡淡一笑,施施然的离开宫门口,走到马车换乘的地方,钻了进去。
一直到她进了马车里头,程云朔视线都收不回来。
“碧娢姑姑,那个侍卫一定居心不良,是个登徒浪子,一直盯着我们看。”一进马车,小宫女不由跟碧娢嘀咕着程云朔那大喇喇的眼神。
从宫门口到马车点儿,这百来米的距离,程云朔那眼神就跟黏在她们身上一样,直盯得小宫女心里发毛。
直骂程云朔登徒子。
碧娢听此,“别管他。”
她轻轻掀了一片车帘,便是看到宫门口依旧痴痴望着这里的男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
马车向着坊市而去,按照宫里的清单开始采买。
按着时间点,差不多到申时,她便是乘着马车回了宫。
载着东西的马车即将要驶入宫门口专停的地方时,被另一辆马车拦停下来。
“怎么回事?”陡然停下来,小宫女立马掀开车帘问道。
“小姑姑,有人拦着我们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们的马车?”
皇宫的马车都是有专门的标志的,但凡长点眼的都知道是皇家马车,有哪个敢拦!
小宫女话音落下,便是听到对面拦着她们的马车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敢问里面是碧娢姑姑吗?”
对面车帘掀开,率先出来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她穿着浅橙色绣花缎面衣裙,两襟是时下正兴的江南丝绸料子,头上簪着一支绒花还有一支珠花。
这打扮倒算不上多奢华富贵,可偏偏,这只是个丫鬟!
能叫丫鬟穿戴这么好的,必然是出自钟鸣鼎食的大贵之家了。
果不其然,小宫女很快便见到这个穿着不凡的小丫鬟伸着手,从马车里面扶出来一位穿着湖蓝色广袖轻丝的年轻夫人。
那夫人身上披着的一件绣花薄罩衫精细得都要赶上宫里头娘娘们的份例了,她脚上一双蜀锦镶宝石的小鞋子更是叫她难以轻视。
蜀锦除了皇宫,便只有公侯之家才能用。
眼前这不到二十岁的小夫人竟然是公侯家的女子!
小宫女虽然是皇宫里出来的,可到底是伺候人的,一打眼,看人高低好坏,立马便有了几分敬畏。
“你们是......”小宫女的语气都好了不少。
“我是宁阳侯世子夫人陆氏,想来见一下宫里头的碧娢姑姑,不知里头坐着的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抬起从容淡定的眼眸,浅笑着看着面前的马车。
这不是陆令筠还是谁。
陆令筠的声音落下,马车里头便传来一道不同的女声,“我正是碧娢。”
陆令筠闻声,顿时升起了几分期待。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碧娢姑姑。
她定定看向面前的马车,只见马车车帘从里面掀开,率先映入陆令筠视野里的便是碧绿色的一抹衣裳。
那女子垂着头,在小宫女的搀扶下从马车里面缓缓下来,待得她整张脸出现在陆令筠面前时,饶是已有准备的陆令筠在这一刻眼睛都不由一亮。
“少夫人,她真的长得好像邢姨娘!”她耳边传来春杏的声音。
陆令筠轻轻颔首,像,真的像,太像了!
眼前女子跟以前的邢代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就是眼前女子年纪比邢代容大许多,眉宇间多多少少有些岁月的痕迹,不像十几岁少女肤如凝脂,灵动俏丽。
但同时,她这装束和年纪也给她添了另一种成熟的美感。
那是邢代容不具有的美。
“程夫人找我何事?”
陆令筠在打量碧娢,碧娢也在看陆令筠,眼前女子端庄大气,沉稳的感觉有几分像宫里头那些叫人难以揣测心思的娘娘,内敛深邃,腹有沟壑,可偏偏她如此之年轻。
碧娢眸底立马就升起了几分凝重。
那程世子看着是个简单的人。
可这世子夫人,不简单的。
“自然是来给碧娢姑姑道声歉。”陆令筠对上碧娢的眼睛,“碧娢姑姑,前些时日,我府上小妾在路上冲撞了你,我家那姨娘脾气冲,性子急,唐突得紧,这里略备薄礼,还请姑姑原谅她。”
陆令筠说着,她身边的春杏便拿着一个小匣子送上前,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价值不菲的翠玉首饰。
小宫女瞧见这一整套精美不凡,看着就昂贵的首饰,饶是在宫里见惯了好东西的,眼睛也不由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