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高兴师尊要与自己一起去丹阳秘境,但沈星河看了看师尊雪发银眸,白衣如雪的模样,委婉对云舒月道,“师尊,您到时打算怎么去?”
“还有,您的修为……”
丹阳秘境最多只能承受出窍修为,化神可是进不去呢。
知道他心中所想,云舒月也不多言,只缓缓甩了下衣袖。
下一刻,他覆满霜雪的发和眸便都变作比夜更深的黑色。
如云白衣也刹那浸染墨色。
沈星河微微仰头看着他。
这还是沈星河第一次看到师尊这般模样。
习惯了师尊身上不染纤尘的模样,沈星河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在沈星河心中,师尊一直如高山白雪,天上明月,全身上下都纯净至极,简直像是这漫天冰雪凝结而成的精魂,又似不小心落入这污浊世间的谪仙。
从骨子里透着股仙气。
只是看着,都令人自惭形秽。
因为此,沈星河其实一直无法理解,上一世为何有那么多人敢真的对师尊下手。
但现在……
明明师尊的脸还是那张脸,但或许是黑色有凸显轮廓的功效,沈星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什么叫“眉目如画”。
而且,在那黑发黑眼的映衬下,师尊竟显得愈发唇红齿白,琼鼻秀目,皮肤也赛雪欺霜,简直美得惊心动魄,不可方物。
连沈星河这样从不关注师尊美貌的人,一时间都忍不住在神魂中捂住出窍小人儿的小心脏,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要是让那群王八蛋看到师尊这副模样……!】
只这么一想,沈星河的拳头都硬了!
还有……
他看了看师尊身上的黑衣。
那黑色明明把师尊从脖颈到脚踝都严实包裹住了,但或许是因为师尊实在太好看,神情也太淡漠,以至于,沈星河第一次理解了,他爹从前偶尔说的“禁欲感”是什么东西。
【这不行这不行,这要是让那群禽兽看到还了得?!!】
即使十分清楚,以他和师尊的修为,如今在这崇光界已鲜有敌手,但只要一想到那些人会在心里意淫师尊,沈星河就忍不住想拔刀砍人。
他定定看了会儿云舒月,心中重重叹出一口气来,再次委婉对云舒月道,“师尊,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
云舒月早把他的心音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晓沈星河在担心什么。
闻言,并未多说什么,脸上的轮廓却很快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青年脸。
沈星河后退两步看了看。
而后,又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来。
沈星河:【嘶……虽然这张脸看起来安全了很多,但师尊气质偏冷,看起来好像有点违和。】
【而且好委屈师尊啊。】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云舒月。
云舒月看他一眼,脸上的轮廓很快又发生了变化。
这次是一张沉静俊美的青年脸。
放眼修真界,也是中上水准。
不过分出挑,与师尊的气质也并不违和。
应该不会吸引太多人注意。
沈星河眨了眨眼睛,脸上这才又有了丝笑意。
云舒月轻轻敲了下他的脑壳。
沈星河抱住他柔软的衣袖,讨好地对云舒月笑了笑,再一次清楚意识到,师尊真的很惯着自己。
也直到这时,沈星河才发现,师尊竟把修为压制到了出窍期。
“如此便可入丹阳秘境。”
云舒月垂眸看着他道。
沈星河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想起,外界还不知道他如今已是出窍期,他也不想在这时让人知道。
便又对云舒月道,“师尊,我到时候也要压制下修为。”
云舒月知晓他的顾虑,并未多说什么。
然而沈星河很快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他歪头看着云舒月,问道,“师尊,您这次打算以什么身份在外行走呢?”
云舒月思忖片刻,这才道出一个全新的名字,“师醉心。”
沈星河:……
他小声在神魂中问君伏:【竟然用师姓……师尊这是担心我不小心叫错吗?】
君伏:……
君伏识趣地没有做声。
……
半月后。
这天是隐仙宗众人出发前往金乌大漠的时间。
因得知沈星河此次同去,原本还在药王谷的花沉、容烬、泉弦皆赶回隐仙宗,都不想错过与沈星河相处的时间。
自十二年前拜入隐仙宗至今,来自各方势力的几人一直没机会接触沈星河,更别说望舒仙尊。
因为此,乍一听闻沈星河竟也要去丹阳秘境,心思各异的几人皆蠢蠢欲动,都想借此次历练之机,尽量从沈星河口中撬出与望舒仙尊有关的秘密。
这些年沈星河一直没下望月峰,除了他师尊云舒月,他在这世上早已无任何亲缘。
此次望舒仙尊又肯定不会去,即使去了,也进不去丹阳秘境,倒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一时间,等在飞舟前的众人皆心思各异。
直到察觉有人自望月峰而来,这才纷纷上前迎接沈星河。
然而他们的脚步很快顿住了。
因为沈星河并不是独自而来。
在他身边,竟有一位长生玉立的黑衣男子,此时正眉眼冷淡向他们看来。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身为隐仙宗掌门的雾雨真人率先打破僵局,看了眼那黑衣男子,正色问沈星河,“沈师弟,不知这位是……?”
沈星河侧首看向师尊,不知道师尊打算怎么说。
就见师尊薄唇轻碰,冷淡吐出“师醉心”三字。
多一个字都再懒得说。
沈星河在心底“哦豁”了一声,没想到师尊竟然连声线都改变了。
听起来不若往日空灵,低沉
了许多。
既然师尊都这么给力了,他自然也不能露出马脚。
想到此,沈星河立刻点了点头,问雾雨真人,“我们还不出发吗?”
见沈星河竟也完全不打算再介绍这名为师醉心的男子,雾雨微微顿了下,这才发现,以他元婴的修为,竟完全看不出师醉心的境界,心中顿时沉了沉。
因此只明知故问对沈星河道,“沈师弟,这位师道友可是也要与我等同行?”
沈星河看了他身后的飞舟,道,“是啊,不然我带他一起来干嘛?”
说到这,沈星河忽然看向雾雨真人,微微眯起眼睛,“若这飞舟上没他的位置,我与他自去也不是不行。”
在场众人都曾亲见沈星河十二年前在太一宗的表现,因此都知道,这位脾气嚣张乖戾,喜怒无常得很。
怕沈星河真一言不合拉着那师醉心单独走,雾雨真人连忙道,“沈师弟何出此言?这飞舟虽不甚豪华,但装下我们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师道友来者是客,飞舟上自然也有他的房间。”
沈星河闻言,这才面色稍霁,让雾雨真人带路。
雾雨真人面上现出一丝笑意,似乎对这脾气不好的师弟甚为包容。
就听沈星河又道,“我想要最大最豪华的房间!”
雾雨真人也好脾气地应了,很快带沈星河来到那房间门口,对沈星河道,“沈师弟便住这间罢。”
说完,雾雨真人这才看向一路沉默走在沈星河另一边的师醉心,沉吟道,“师道友,你的房间,安排在沈师弟隔壁可否?”
话音刚落,雾雨便见沈星河一把拉住那师醉心的衣袖,再自然不过地道,“他与我住一间。”
说完,沈星河立刻对雾雨真人摆了摆手,“掌门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说完,沈星河便拉着那黑衣男子进了房间,而后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雾雨真人:……
他很快转过身去,看到与他一样若有所思的众人。
……
与师尊进到房间后,沈星河立刻施了个隔音咒,之后才放开师尊的衣袖,打量了一番这据说最大最豪华的屋子。
在发现这里无论是陈设还是器具都似已有人用过后,沈星河立刻把那些东西全收到空间里,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堆制作精良的崭新家具,火速摆放好。
之后才请师尊上座。
云舒月从善如流坐到桌边。
沈星河又摆出一堆灵果灵食,而后亲自给云舒月斟了杯香气四溢的秋明仙露茶。
待云舒月开始喝茶,沈星河才好奇问他,“师尊,您为什么只说了名字?”
云舒月淡淡看他一眼,“不然?”
沈星河想了想,这才发现,除了名字,好像确实不太好介绍师尊的身份。
沈星河太了解自己了,因此他十分清楚,与师尊同行这一路,自己肯定会按捺不住护着师尊。
因为此,若之前介绍时说“师醉心”是长辈,那回头他本能护在师尊面前时,怎么看都不太对头吧。
可若要说“师醉心”是他友人……他自己首先就接受不了。
正常朋友也不会像他这样,时刻黏在师尊身边。
想到自己时常黏在师尊身边,沈星河心中忽然冒出股不好的预感。
他这才想起,十二年前,在太一宗时,师尊为帮他拒绝那乾元帝子和剑宗长老的求道侣提议,曾对他们说过,他爹曾帮他定下过一位道侣。
想到夜枭叔叔前几日曾告诉他,此次那乾元帝子嘲风也会前往丹阳秘境,剑宗也有人要来,沈星河忽然有点头疼。
就……只能希望,那些人都不是大嘴巴吧!
……
与此同时,飞舟上的另一处房间中。
沈卓、花沉、容烬、泉弦、符熄正齐聚于此,讨论沈星河和那忽然冒出来的“师醉心”。
因沈卓之前一直怀疑十二年前望月峰上的天雷有问题,几人中修为最高的花沉,片刻前曾刻意感知过沈星河的修为,此时对众人道,“沈星河如今仍是元婴初期。”
几日前沈卓去见沈星河时,虽已大致确定了这件事,但此时听花沉说完,他才终于把这个猜测彻底否定,转而提到那“师醉心”。
只见沈卓沉吟道,“你们可知那师醉心是何人?在此之前,我竟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其他几人闻纷纷沉默,因为他们也没听说过这名字。
“简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花沉忽然慢声说道。
沈卓若有所思看他一眼,“你是怀疑……他是望月峰那位?”
花沉笑着碰了碰头顶的闪蝶步摇,柔声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沈卓垂眸思索,“不,你的怀疑不是没有可能。”
“望舒仙尊虽为化神修为,但若他强行压制修为,也不是没可能……”
泉弦却忽然道,“那他如此的目的是什么?陪徒弟历练?”
“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师父。”
就算云舒月是沈星河父亲的朋友,也不可能照顾沈星河到这种地步。
起码在场诸人没一个见过这样的师尊,听都没听说过。
已与符熄滚做一团的容烬忽然喘息着道,“那师醉心……是,出窍期……”
容烬虽是元婴期,但在场众人都知道,他能清楚看穿化神以下所有人的修为。
虽然不知容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在场众人谁身上还没点秘密呢。
见容烬还有心思说话,符熄微微一笑,立刻让他发出一声惊喘,之后才语带笑意对众人道,“你们为何都往那望舒仙尊身上想?”
坐在桌边的三人闻言,皆抬眸看向他。
就听符熄一边动作一边笑着道,“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那个传言?”
“据说十二年前,望舒仙尊曾以沈星河已有道侣为由,拒绝了嘲风和万剑宗长老对沈星河的示好。”
沈卓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怀疑,那师醉心,便是沈星河那位道侣?”
符熄勾唇一笑,“反正时间还很多。”
“这段时间,我们都去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