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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9章 暗暗惊奇

    一行人去了沈恪提前预订好的餐厅。

    虽是采摘园,但是这边的装修风格文艺又雅致,来的多是京都附近的人。

    顾北弦自然坐在上座。

    小惊语和元峥分别坐在他两侧。

    沈哲控制不住地朝元峥看。

    他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仿佛被种进了心魔,他不嫉妒顾家任何一个人,唯独嫉妒元峥。

    菜一道道被端进雅间。

    顾北弦分外照顾元峥,一会儿给他夹鱼,一会儿给他夹肉,一会儿给他盛汤,看着比对小惊语还要好。

    小惊语并不吃醋。

    她吃力地拿起一只超大的大闸蟹,站起来,藕断似的小胳膊伸得长长的,放到元峥面前的餐碟里,说:“小酥酥,吃蟹蟹。”

    元峥微微一笑道:“谢谢小惊语。”

    他用工具剥出蟹黄,放进勺子里,喂给小惊语吃,手臂也伸得长长的。

    小惊语脖颈朝他这伸,嘟起小嘴巴,接住他喂过来的蟹黄。

    吃进嘴里,咽下去,她夸张地说:“味道美极了!”

    清嫩的小童音,配上美丽的小脸蛋和夸张的表情,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沈哲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他跟小惊语认识的时间更长,苏星妍怀二胎时,他就在跟前,却抵不住元峥这个外人。

    元峥喂小惊语吃了一口蟹黄。

    小惊语还要吃第二口。

    顾北弦调侃道:“干脆你俩坐起一得了,我夹在中间碍事。”

    他把小惊语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让元峥一口一口地喂。

    沈恪正在给苏星妍剥蟹,见沈哲怔怔地瞅着元峥和小惊语,便把剥出来的蟹黄,放到沈哲面前的餐碟里,对他说:“螃蟹要趁热吃,凉了会发腥。”

    沈哲神色一顿,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他忙说:“谢谢爸爸。”

    沈恪清俊面容温和道:“一家人别总说谢谢,太见外。”

    沈哲暗道,还是沈恪好,不会因为他出身普通,对他区别对待。

    其他人,几乎全都是势利眼。

    用完餐,众人去木屋别墅午休,下午要去湖边垂钓。

    顾北弦不放心元峥一个人睡,便对他说:“峥峥,你来我房间睡吧。”

    元峥道:“好的,北弦爸。”

    小惊语童声稚气地嚷嚷着:“我也要和外公住一屋!”

    苏星妍怕她贪玩不睡,会吵得父亲和元峥没法休息,便说:“外公和峥峥都是男人,你是女孩子,男女有别,不能同住一屋。”

    小惊语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下说:“外公和小酥酥不是男人,是我的家人,家人可以同住一屋。”

    众人被她童言无忌的模样逗得大笑。

    顾北弦笑着嗔道:“小丫头,乱说话了是不?我如果不是男人,都没有你妈妈,哪来的你?”

    小惊语微微歪头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我妈妈,叫苏星妍,是星星上,掉下来的。我叫苏惊语,‘恐惊天上人’,是天上掉下来的。”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北弦也是暗暗惊奇。

    苏星妍小时候静得出奇,总爱躲在书房里默默画画看书,研习古画和古董,要么就去博物馆,一待就是一整天,一个月说的话都不如小惊语一天说得多。

    沈恪也是个话少的。

    可是惊语这个小丫头,一天到晚,小嘴巴叽叽咕咕不停下,像极了顾南音的基因。

    隔代遗传,遗传到了她姑奶奶。

    顾北弦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凡是名字带音带语的,都特别能说。

    二人同顾北弦来到他的卧室。

    他的是主卧。

    本来主卧是沈恪和苏星妍的,但是顾北弦来了,沈恪自然要让给他。

    几人简单洗了把手,脱掉外衣躺到床上。

    顾北弦睡在中间,小惊语睡在靠墙的位置。

    元峥则睡在外侧。

    两米宽的床,三个人睡也很宽敞。

    小惊语今天玩得开心,兴奋得睡不着。

    她从顾北弦身上爬过去,悄悄爬到元峥身边。

    顾北弦和元峥皆闭着眼睛装睡,不敢出声,否则一起哄,小惊语更闹腾。

    小惊语小小的身子,趴到元峥面前,双手托腮,望着他俊秀的小脸,小声喊:“小酥酥,小酥酥,你睡着了吗?”

    元峥想笑,忍住了。

    小惊语从兜里摸出一支口红,是出门前,从妈妈的梳妆台上偷偷拿的。

    啪的一声细响,她打开口红盖。

    把口红戳到元峥的嘴上,给他涂口红。

    口红涂在唇上,痒痒的,润润的,有点黏糊糊的感觉,元峥要强忍着,才能不笑场。

    顾北弦悄悄睁开眼睛,看到了,刚想出声阻止小惊语。

    元峥怕小惊语会觉得扫兴,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北弦的手臂,示意他不要作声。

    顾北弦觉得元峥有点纵容小惊语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都是愣头青,直来直去,像元峥这么体贴的极少极少。

    小惊语给元峥涂完上嘴唇,又涂下嘴唇。

    涂完,她上半身向后趔趄,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

    她又拿起口红,在元峥的眉毛上涂起来。

    涂了几下,觉得不对劲。

    想了几秒钟,想起妈妈平时画眉毛,用的好像是另外一只笔。

    她伸出小手帮他擦。

    口红很难擦,小惊语擦了好久,还是擦不干净,反而把元峥的眼皮和额头,擦得全是口红。

    小惊语哇地一声,急哭了。

    顾北弦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他坐起来,把小惊语拉入怀中,笑着嗔道:“你呀,做坏事的是你,哭的也是你,什么都让你占了。你看你小叔叔,那么帅的一张脸,被你搞成了大花脸,你还哭,你怎么好意思哭?”

    元峥也坐起来,顶着一张血盆大口和红眉毛红眼皮,对顾北弦说:“惊语太小,不懂事,北弦爸别说她,我去洗洗就是。”

    小惊语小手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对元峥说:“对不起,小酥酥,我错了。”

    元峥摸摸她的头,语气宠溺,“没事的,一洗就掉,小惊语别哭。”

    小惊语着急,“你快去洗!”

    元峥抬腿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顾北弦冲他的背影说:“去你找星妍姐借卸妆油,否则洗不干净。”

    元峥道:“不用。我星妍姐肯定睡着了,不去打扰她了,我有办法洗干净。”

    他从桌上取了盒牛奶,走到卫生间,用卫生纸蘸了牛奶,一点点地卸。

    这是妈妈活着的时候,从她那里学到的常识。

    想到妈妈,他心里一剜一剜的痛。

    他发现,亲人去世,难过的不是他们去世的那一瞬间,而是往后余生,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会让人触景生情,一想到他们,心里就会难过得痛,那种痛是持续,连绵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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