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宫殿内落针可闻,只余下壁炉里炭火的噼啪声,以及鹦鹉的胡言乱语声。
气氛沉默到诡异,最后还是嬴昭打破了这份平静。
小团子快四岁了,读书习武后,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和坚韧,可仍是那个离不开阿母的小奶娃。
他隐约明白一一话语中的含义,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倔强又可怜。
嬴昭迅速从椅子上爬下,冲到阿母身边,抱住她的腿,软糯的小奶音含着哭腔。
“阿母不要昭昭了吗?”
“呜、昭昭很乖的...会乖乖听阿母的话......”
“阿母别丢下昭昭好不好?”
小人儿抽抽搭搭祈求,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甚至不敢哭出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得楚月凝心头一酸,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抱起自家崽崽,亲亲他的脸蛋,柔声轻哄。
“崽崽是阿母的心肝宝贝,疼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
“呜...真哒?”
“那阿母会离开吗?”
“不会不会,阿母哪也不去,永远陪着我们乖崽崽。”
楚月凝轻轻拍着小人儿的背,又用锦帕为他擦拭眼泪,眉眼间满是疼惜之色。
在阿母的再三保证下,嬴昭终于破涕为笑,但小手依然紧紧抓住衣襟,不肯离开温暖眷恋的怀抱。
见崽崽赖在怀里不走,楚月凝只好纵容着他,给他夹爱吃的菜肴,照顾得无微不至。
等崽崽情绪平复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瞥见满身寒气的男子后,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哄完小的,还要哄大的,楚月凝头都大了。
她忍不住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一天天的管不住嘴,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此时,系统的酒早已醒大半。
它瞅了瞅俏脸含煞的宿主,又看了看面若冰霜的陛下,只觉吾命休矣。
“哈哈、我吃饱了,你们吃、你们吃......”
系统赔笑道,鸟脸上竟能看出几分谄媚,颇有些滑稽和好笑。
然而,凝滞的气氛并没有缓和,于是它只能顶着沉重的威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之大吉了。
系统一走,殿内气氛愈发冷清了。
楚月凝无奈轻叹一声,只能自认倒霉,收拾系统留下的烂摊子。
她覆上男子的手背,美眸含情,嗓音娇软,带着安抚之意。
“阿政,吃完饭我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难得团圆夜......”
“好。”
嬴政淡淡颔首,神情缓和了些许,只是睫羽低垂,遮掩住了眼底的晦暗不明。
这一顿年夜饭,两人吃得心不在焉,唯有嬴昭享受着阿母的关爱,吃得津津有味。
两刻钟后,宫人们撤下残羹冷炙,收拾干净。
嬴昭也被姑姑抱去洗漱睡觉,近段时日课业繁多,耗费的精力也不少,早早便困乏了。
现下,空旷寂静的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女子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低着脑袋,贝齿紧咬红唇,俨然一副纠结万分的样子。
“月凝是打算抛夫弃子吗?”
没等她出声,嬴政就率先质问道,他捏起女子的下巴,凤眸直勾勾与她对视。
楚月凝望入眼底,里面翻涌着浓稠的墨色,蕴藏了可怕的偏执欲与占有欲,仿佛下一刻要将她关进小黑屋。
吓得她浑身一颤,立刻连声否认,情急之下,连话都差点说错。
“不是!我没有,阿政你听我狡...解释!”
“哦?那我便洗耳恭听。”
嬴政慢条斯理回道,随即单手抱起女子,放到大腿上,与他面对面相谈。
楚月凝撑住男子健硕的胸膛,脸色一僵。
这个姿势有点过于危险了吧?
她悄咪咪地挪动了一下,企图拉开一些距离,但腰间大掌的禁锢极为牢固,令她无处可逃。
反抗无效,楚月凝只好讪讪作罢,转而思考起如何花言巧语...哦不,甜言蜜语哄好郎君。
今晚一顿惩罚是少不了的了,区别于是轻是重,她现在只希望保住自己的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间真理。
“阿政,一开始我的确想回去,你说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小女子孤苦无依,哪熬得住?”
“后来嘛,就再也没有过这个想法了。”
“毕竟,谁叫我遇到了如此温柔体贴的郎君呢?我可舍不得呀~”
楚月凝语气十分真诚地解释道。
一双漂亮的水眸中盈满了绵绵情意,声音娇媚甜软,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更过分的是,她整个人依偎在男子胸膛间,雪臂环住他的脖颈,热情地啄吻着俊脸。
温柔乡,英雄冢。
饶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也未必能坐怀不乱,何况是对爱人用情至深的嬴政呢?
嬴政向来心志坚定,从不吃臣子阿谀奉承那一套,但面对小妻子的甜言蜜语,他却无法抵抗。
周身的寒意消散些许,他捏住女子的下巴,凤眸深邃而锐利,像是要看穿她的心灵。
“月凝当真不会回去?”
“真的!我发誓!”
“我会永远陪着阿政,与阿政白首不分离。”
楚月凝举起三根手指并拢,信誓旦旦道,眼眸干净明亮,似一泓清泉,澄澈见底。
女子的表情十分认真,嬴政不由得眉心一松,积蓄在心底的暴戾与毁灭欲终于沉寂。
若是五年前有人告诉他,未来他会被一个女子左右情绪,耽溺于情爱之中,他只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他堂堂始皇帝,睥睨天下,威震四海,一心大业,怎可能浪费时间在小情小爱上?
然而,这一刻,嬴政不得不承认,他慌了。
一想到月凝随时能离去,他的心便难以安定。
他的生命中全是月凝的影子,哪怕只是设想她的离开,心脏就无可抑制地抽痛,似有刀割斧凿般。
嬴政把妻子拥入怀中,力道极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永远无法与他分离。
今夜又是一场难分难解的缠绵。
不过比往常激烈了数倍。
月亮一点点西沉,女子的嗓音逐渐沙哑,到最后只剩下无力的呜咽声。
云雨过后,嬴政握住妻子莹白的脚踝,指腹摩挲着小巧的踝骨,眸光幽暗,犹如黑夜。
此处...似乎缺少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