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凝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当天下午,章台宫外殿。
钱多跟随宫人的指引,战战兢兢地进入殿内,朝上首恭敬行礼。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嗯,起身吧。”
楚月凝温声开口,态度十分平易近人。
只是,她的容貌清冷疏离,气质雍容端庄,寻常人不敢轻易直视。
“近年来,肥皂厂办得如何?”
“托娘娘的福,效益尚可。”
钱多受宠若惊地回道,心情既惊喜又激动。
未曾想,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居然记得他这个小人物。
听到下首之人的谦辞,楚月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肥皂厂的效益何止是尚可,说是赚得盆满钵满都不为过。
钱多更是凭借过人的能力升为了厂长。
不过,此后的他并未谋取私利,反而专心优化生产线,降低成本,为百姓们谋福祉。
如今,猪胰皂已成了大秦家家户户的必备之物。
这也是楚月凝最为欣赏的一点。
因为她要的不是利欲熏心的商人,而是为国为民的企业家。
她美眸微转,朝一旁宫人递了个眼神。
宫人会意,双手捧起案桌上的纸册,随后交给下首的钱多。
钱多虽心下不解,但还是恭敬接过,慢慢翻开纸页,一字一句认真阅览。
一刻钟后,楚月凝轻轻抿了一口茶,红唇微启。
“如何?”
“妙极、妙极!”
“草民从未想过,蓄养牲畜竟有如此高的经济效益。”
钱多心潮澎湃,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亢奋,眼睛中迸射出惊人的亮光。
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且必定有着大好的前景。
见钱多一点就通,楚月凝面色倏地一肃,身上散发出属于皇后的凛然威仪。
“那本宫即日起,任命你为商业部经理,全权负责蒙郡畜牧业事宜。”
“你可愿意?”
“草、臣愿意!”
突如其来的馅饼让钱多表情一懵,他顾不上惊喜,就毫不犹豫应下。
犹豫一瞬,都是对馅饼的不尊重。
之后一下午,两人便围绕畜牧业未来发展规划商讨了许久。
临近傍晚,大殿内的谈论声才渐渐停止。
等钱多告退后,楚月凝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她晃晃悠悠回到内殿,扑进批阅奏折的帝王怀中,像是没骨头似的赖着,嘴里还娇气地嘟囔。
“阿政,好累呀~”
“辛苦月凝了。”
嬴政拥紧小妻子,给她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大手在纤细的腰间轻揉慢捏。
楚月凝惬意地舒展身体,玲珑有致的曲线尽数显露,娇媚撩人。
偏生她还不自知,柔荑覆上男子结实的胸膛,瞥了眼堆满的奏折,面露佩服地感慨。
“也不知道你日复一日,怎么坐得住的。”
“好了,月凝再这般下去,我当真坐不住了。”
嬴政抓住作乱的小手,眸色幽暗,沉稳的气息乱了几瞬。
楚月凝对上灼热的目光,猛地收回手,立刻埋在男子怀中装鹌鹑。
嬴政垂眸望着有贼心没贼胆的女子,无奈一笑。
随后他执起毛笔,继续批改剩下的奏折。
而另一边,钱多晕乎乎地捧着任命书回了家。
钱母看着儿子神思不属的模样,心下一阵纳闷。
“多儿?多儿!”
见儿子迷迷糊糊往茅房走,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袖,高声喊道。
钱多被吓得一个激灵,飘荡的魂儿总算归位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一笑。
“阿、阿母,你回来了?”
“说什么胡话呢,我今日又没出门。”
“你这是怎地了?三魂丢了七魄似的。”
钱母上下打量着儿子,目光中满是怀疑和探究。
顿时,钱多想起正事,连忙高兴地同家人分享喜讯。
“阿母,我当官了!”
“什么?!”
一瞬间,钱母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化作了震惊。
钱多知晓此事实在匪夷所思。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也不敢相信天上掉了这么大一块馅饼。
他望着神色恍惚的母亲,一边递过去任命书,一边耐心解释。
“今日皇后娘娘召我进宫,封我为商业部经理,掌管蒙郡畜牧业。”
“您看,这是娘娘给我的任命书呢。”
“官服和官印正在赶制中,要过几日才能拿到......”
后面的话语在钱母耳中逐渐模糊,她直勾勾盯那枚鲜红的凤印,内心涌起狂喜。
封官,是天下多少商人可望不可及的美梦啊!
士农工商,商人卑贱,不得穿锦衣华服、不得乘华丽车驾、被朝廷打压抑制。
即使家财万贯又如何?
终究难以跨越阶级、受世人尊崇敬仰。
所以老头子才会一把年纪了还去当供销社掌柜,搏一个官位,哪怕是小官。
未料到他们的儿子竟如此有出息,先一步改换了钱家的门庭。
“多儿,阿母真高兴、真高兴......”
钱母紧紧拉住儿子的手,有些语无伦次,长了细纹的眼角闪着泪花。
她仰望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儿子,面露欣慰之色,心里满是骄傲和自豪。
她的多儿长大了,有出息了。
作为母亲,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我儿如今入朝为官,可谓是光宗耀祖。”
“等你爹一回来,我就和他商量回乡祭祖的事,让宗族长辈们也高兴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钱母满面春风,笑得嘴都没合拢过。
被母亲天花乱坠夸了一通,钱多脸上臊得慌,他摆摆手制止。
“阿母别夸我了,主要多亏了皇后娘娘厚爱。”
“多儿何须妄自菲薄?你才能出众,且勤劳能干。”
“娘娘这是慧眼识珠。”
钱母眉头一皱,有理有据地辩驳道。
在一位母亲心中,自家孩儿永远是最好的。
劝说无果,钱多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夜晚,钱大富刚一踏进家门槛,就被妻子拉住胳膊。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晕了。
等他平复完翻涌的心绪后,他激动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开怀大笑。
“哈哈哈,好小子!有出息!”
“现在比你爹都厉害了。”
“儿子也只是侥幸得了娘娘亲眼罢了。”
“嘿,你这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钱大富佯装生气,欣慰之余,又不免有些心酸。
想他这几年兢兢业业经营供销社,结果被臭小子先行一步,压了一头。
唉,日后恐怕父纲难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