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喊声,温越皱眉,看向钟大成。
钟大成赶忙道:“启禀百户大人,今日墩所外刚来了几人,说是前往广宁城的,在此休憩片刻。”
温越问道:“确定不是建虏?”
钟大成回答道:“不是,我刚才看见他们身上挂着身份腰牌,说着边军语言,可以确定是我们明军。”
温越想了想,命令道:“放下吊桥,让他们进来。”
“是!”
见温越似乎是在清醒的状态,没有犯病,墩所里的军士不敢怠慢。
当即马名和刘勇小跑了起来,来到青牙墩的围墙大门前,去放下吊桥,打开大门。
青牙墩的围墙高约四米,大门朝南,门匾上写着“青牙墩”三个大字。
而在门的上首还有着一个悬楼,悬楼内有着擂石、弓箭等守卫武器,并且连接着一个吊桥。
平时青牙墩的军士出入,都要依靠这吊桥通过围墙外的壕沟。
很快的,吊桥放下,接着悬楼下的大门也被打开,从围墙外进来了三人。
三人看见聚集墩所军士在一起,前方还有一个穿着锦衣卫模样的人,便是一愣。
温越望见这三人,也是眯了眯眼睛。
这三人两大一小,全部都穿着整齐配套的甲胄,精致光亮,价值不菲。
“从甲胄来看,这两个军士应该是某个大人的亲兵,而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应该是这位大人的子侄一辈。”
温越从两个亲兵进来之后,就将手放在腰刀上,隐隐护住中间的少年郎,就大致推出了几人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温越主动开口问道。
“我等是中军游击祖大寿的亲兵,因受命令前往广宁城,路过此地休憩片刻。”祖柏答道。
祖大寿?
温越心中震动!
祖大寿乃是明末清初的有名将领之一,颇有帅才。
或许说他的名字,或多或少有人会不知道,但是说他的侄子,那真是大名鼎鼎!
因为祖大寿的侄子就是吴三桂!
就是那个在野史中,“一怒为红颜”开关投降的吴三桂!
“嗯……这个时候,吴三桂应该只是十二三岁吧?”
想到这里,温越的眼睛突然一动,紧盯在对面的少年身上,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这个少年就是吴三桂?!
这下子好了,不管吴三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守住这个墩所,在接下来的建虏扫荡中活下来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十了!”
祖家世代镇辽,手中精兵悍将甚多,若是祖大寿知道吴三桂陷入危险当中,定然会前来救援。
吴三桂见祖柏报上名号后,对面的那名锦衣卫就一直紧紧盯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人干嘛一直盯着自己?
再一抬头,温越已经收回目光了。
温越按捺住心中的震动和喜悦,沉声道:“你们将身份腰牌递过来。”
“好。”
三人取下腰牌,递给旁边的刘勇。
刘勇赶忙跑到温越的面前,双手恭敬递上。
温越仔细看了看三人的腰牌,果然在其中一块腰牌上看到了“中军小旗吴三桂”几个字。
小旗是明代低阶的军职,就比旗军大一点。
想来祖大寿可能是考虑到吴三桂年龄的问题,所以只给他搞了低阶的军职。
另外两个亲兵的军职也和吴三桂的一样。
这倒是好了。
温越乃是百户,官大一级压死人。
百户和小旗之间还相差着“总旗”和“试百户”,足以死死压在他们头上了。
温越将腰牌放回刘勇的身上,让他把腰牌还给吴三桂三人。
随即还没等他要说些什么,拿回腰牌的吴三桂,直接问道:“你是锦衣卫?怎么会在这里?”
吴三桂现在还是少年心性,没有日后的城府,看见一个小小边军墩所里,居然会有一个锦衣卫,便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直接开口质问。
他话音刚落。
旁边祖柏两名亲兵,便是脸色一变。
锦衣卫那是什么?
以前是皇帝的爪牙耳目,现在是阉党的工具走狗!
如今谁不知道,朝廷当中阉党一派争权夺势,隐隐兴起,趁机打压边军将领,收拢权力。
而若是这名锦衣卫一个不爽,完全可以编些理由直达上听,到时候自家将军便又会受到不少弹劾。
不过还不等祖柏两人说些什么。
“大胆,你这小娃,居然敢这样和百户大人说话?”钟大成率先跳了出来,指着吴三桂喝道。
钟大成现在是怕了。
这位大人脑袋好不容易有清醒的样子,能够从辨认石碑,看出他刚才话中的漏洞。
这要是被眼前这小娃一激,不顺着他意,怕是又犯癔症了,不知道还要呆在墩所里多久了。
“无妨,见怪者不怪。”
温越笑着摆摆手,说道:“我是王监军麾下一百户,因前些日子路过此地时突发疾病,不得不在……”
温越把他出现在这墩所的原因和吴三桂三人解释了一遍。
听着温越说话间条理清晰,钟大成心里泛起了些欣喜,看来这位大爷的病好像是真的好了!
太好了,感谢老天爷啊,终于可以送走这位大爷了!
然而,下一秒温越说着的话,让钟大成如堕冰窖,心凉得彻底。
“……现广宁失陷,大军败亡,五万建虏不日将至。”
温越拿出腰牌,上面刻着“锦衣卫百户温越”,举在吴三桂三人面前,沉声道:“你们三人来的正好,我以锦衣卫百户命令你们,暂时归于青牙墩墩军,待击退建虏后,重归编制。”
“啊?”
吴三桂三人张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
没有听错吧?
广宁失陷,大军败亡,建虏不日将至?
真的假的,这闹呢?
广宁城坚固无比,并且还有着十五万大军!
怎么会失陷?!
听完温越的话,吴三桂三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刚在在休息时候睡着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其实他们还没有睡醒。
于是,三人或是拍或是捏自己,想让自己醒过来。
“啪!”
却没想,旁边有人拍得比他们更大声。
只见钟大成一把捂住脸,脸上尽是痛苦,口里还自言自语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位大爷的癔症还没有好,刚才都是假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