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阅完军队后,这日温越又看了其他地方。
各屯堡虽说被毁去,但是也应该有人重建,在旁屯田,然而却不见人去务事。
整个中前所的政务败坏异常,如今只能全部推到重建。
第二日。
温越安排好事务后,就离开中前所,开始在周边转了起来。
一连五六日,温越领着亲卫将官们走遍了中前所的各处。
各废弃的屯堡,被损毁的耕地,他都去看过,而这期间他竟然还在各废弃的屯堡附近,发现了些侥幸幸存下来的百姓。
这些百姓苟延残喘,双眼无神,脸上尽是绝望的样子,令人触目惊心。
好在各屯田的情况,令人心安。
之前中前所在外开垦的土地,虽然经过建虏的损毁,但毕竟是开垦过的,再次开垦比较容易。
毕竟经过建虏这么一折腾,还有一个好处是,之前的屯田大都是属于收不上税收的免税田。
在被开垦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各方势力所瓜分了。
是属于之前中前所的各级军官所有,另外就是被一些文官贪腐,再就是属于一些豪强。
那些在田地上耕种的军户,名义上属于中前所军户,但实际上已经成为各豪强下的佃户。
真正属于官府的田地和军户,少之又少。
根据温越打探到的消息,真正属于官府的田地只有不少两万亩,其余七八万亩都各方给瓜分。
这些瓜分了田地的文人武将豪强等,又为了避免朝廷征税,将沉重的负担都强加给寻常军户。
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后金正蓝旗的突然出现,几年后,就辽东后方这情况,迟早也会造成祸患。
可也正是后金正蓝旗的出现,将中前所的势力一扫而空。
不然温越重新屯田,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势力,这样巨大利益的反扑,即便温越身后有着魏忠贤,也依旧可以将温越变成粉碎。
朝宁跟着温越许久,对于屯田之事也逐渐的通了,看到眼前这场景,他自然知道现在屯田最缺的是什么。
朝宁对温越抱拳道:“大人,这中前所周边被损毁的田地许多,约有四五万亩可以先一步重新开垦,倒是不需要另外再开垦荒地了。
“只是田地虽有,但是如果没有相应的水利,收成会不理想。”
闻言,众人俱是点头。
中前所外流淌的河流只有六股河的一个支流,其余水渠沟壑非常稀少,水利不兴。
可能之前驻守中前所的将官,见灌井投入太大,也没有兴建太多。
温越面前所见的一条水渠,是从六股河支流引出,灌溉了中前所东面大片的土地。
此时,温越等人走进发现,这条水渠已经堵塞,许多地方堵满了淤泥,很多年没有进行修理疏濬,引水效果极弱。
其他水渠还能看见存在的,都是和这条水渠一样的情况。
温越叹息:“看来不只是将损毁的田地重新开垦了,还要把水渠疏通,打造灌井了。”
卢一恩点头:“是啊,大人,这又是一笔大投入啊。”
“嗯,不过熬过这最初这一关,以后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温越命令道:“朝宁,你领一千军士会青牙堡,将负责打造管井水利的工匠请来,另外再运一些粮食钱财和砖石木头等物资回来。”
中前所情况窘迫,除了留给温越一片废墟外,连修缮的砖瓦木头都要从青牙堡运来。
“是。”
朝宁抱拳应是。
下达命令后,温越继续朝前望去。
根据在青牙堡屯田的经验,在水渠旁的田地可以引水灌溉,不用打井。
而在远离水渠的地方,则需要挖掘灌井,每个灌井大概成本要二十两银子,大概可以灌溉二十五亩的田地。
如果要开垦三四万亩的田地,就光是打造灌井的银两就要上万。
这是个庞大数量啊。
温越一想到这批钱财就头疼,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唯一能想到的只能先让青牙屯那边的开垦屯田的数量慢下来些,可以以二十万亩的田地为目标,但先开垦到十几万亩就行。
其余人手物力都用在中前所开垦。
当然。
温越最怀念的还是后世的红薯和土豆,这种耐悍作物,不需要太多的水源去灌溉。他
之前温越就和徐光启打听过这事,前不久双方回信中,也再次提到过这种作物。
但是得到的回答不太乐观。
首先作物的移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再者还需要依照地方的不同气候,加以改良成为良种。
就算是从徐光启那边获得种子,种进土地里,产量也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事实上,也是如此。
红薯、土豆这样的作物,在明末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中国了,但一直到百年之后,到了乾隆时候,才总算是在中国大地上流传开来。
想到这里,温越不禁感叹后世的袁爷爷是多么的伟大啊。
他要改良种子,靠着徐光启,恐怕至少是要十几年的时间,才有小成。
所以想着靠着红薯、土豆等,还不如定下良好的制度,让军户们精心耕种,有个良性循环。
毕竟辽东这片地方的土壤是黑土,好好耕种,种出来的粮食要比其他贫瘠地方,产量要多上不少。
除了土地之外,其余资源,温越也令人在打探。
后世黑龙江、辽东这块地方,盛产煤铁,要不然小日本也不会费尽心力先占据东三省然后再贪图整个华夏。
*****
天启四年,十月十七日。
随着接近岁末,天气也变得更加寒冷。
近些日子大雪小雪不断飘落,寒风呼呼作响,摇动厚厚的门帘,吹入门内,带来刺骨的寒冷。
“大人您听说了吗,新来的操守大人又从外面运来了十几个车辆,车上装的都是满满的白银。”
“是啊,大人,小的我悄悄看了一眼,那白银太多了,亮闪闪的,恐怕有三四万两!”
“这温越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么多银两,但看样子是要对咱们中前所大刀阔斧的改造了。”
田胡柴的府内房屋中,一盆红红炭火烧着猛烈,几个穿着明军将官打扮的,正围在一起喝酒。
上首是面带醇红的田胡柴,而和他一起喝酒的都是心腹同党。
此时,众人都有些醉意,讨论着最近中前所发生的事情。
“嗯,这姓温的,是在对中前所重新改造了。”
田胡柴点头,说道:“前些日子,他还让我领大家去保护在外屯田的那些军户呢,嘿,当场我就推托掉了,这大冷天的,让兄弟们吹风受冻,那不是纯找苦吃。”
“是啊,大人,这姓温的,也是胆大,竟然敢重新开垦田地。”
一个心腹大着舌头说道:“且不说那些田地是关内各位大人的,就是建虏再来了,不是还得损毁,重新开垦有何用?”
“就是,这温越好大的胆子,做事也鲁莽,也不怕关内各位大人找他麻烦。”
“这姓温的,别看打仗还行,但治理地方啊,根本没有经验,你们看着吧,迟早他要吃大亏的。”
听着心腹同党的话,田胡柴边喝着酒,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自温越来中前所后,就将各层书吏给换了个遍,全换成他从青牙堡带过来的人。
又给了剥夺了黄恩成屯田官一职位,再又是检阅军队,让田胡柴担心受怕了好些天。
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了这第一把火后,温越却再没有了动作。
田胡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对温越产生了轻视之心。
在田胡柴看来,这位新上任的操守大人,恐怕只是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夫,虽然背后有阉党撑腰。
但是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官,年纪又轻,管理这中前所如此重要的城池,没有经验,以后还不是要依靠他。